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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玩的人一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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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流经汉口江汉关,水道转了一个弯向东而去,便进入了青山镇。古时青山镇叫鸡窝,以前陆路交通不便,到汉口一般走水路,不管是上行汉口、重庆,下到南京、上海都要经过此地。因江边有几坐小山,山上古树参天,远看一片翠绿,外地人便称此地为青山。老一辈人谈起青山镇至今仍叫鸡窝,但年青一辈大部分都不这么叫了。青山地区有分五个小的集市,鸡窝、杜家井、火官庙、武肥、铁铺岭。鸡窝是二五八日的集,其他日子则是其他四个地方轮流的。小时候湾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每谈起往事,就夸说:“想当年,我和你爷挑着大米赶集,那是什么情景,你们年轻人真没见过,热闹着呢!,唱戏的、耍牌的、押宝的,什么都有,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买。”据说一日逢鸡窝集,湾里的敢生爷爷担了一担米去卖,看到别人押宝手痒痒,将卖米的钱连压几宝,头几宝未中,摸摸口袋钱不多了,心一横全部掏出押上,心里想如果输了就一头扎进长江死了算了。可能是阎王爷不要他,最后一宝竟然中了,不但将输的钱蠃回来了,而且多蠃了几个大洋。敢生爷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在集上吃了一碗麻辣心肺肠,满口油红,一脸热汗,哼着小曲回到湾里,免不了见到人就神侃。1 C9 I% j3 M0 K
鸡窝有条街叫长马街,小极小极的。这头走到那头不过十来分钟,似乎并不感觉这是条街道,只是两排房舍对门而开,门都在木板门罢了,打开门就是商店,关*门就是居家,前面做生意,后面是起居。和乡下人比,这里的人相对比较富裕一点,墙壁要用白灰搪抹,门窗用国漆刷黑。堂前都供奉着财神,早迎晚送,虔诚之极。解放后财神换成主席像,虽说也是早请示、晚汇报,但没有了敬财神那一份诚心。鸡窝北面长江,南临凤凰山,按风水学来讲是一个福地,凤凰山没有出现凤凰,而山下则成了“鸡窝”。七十年代武汉石油化工厂选址在青山镇,将凤凰山削平盖了生活区。镇东沿长江修了码头,镇南树立了几坐炼油装置,粗大的烟囱高高竖立空中,象一个天灯整日冒着火光,每到夜晚照着周围方圆十几里地如同白昼。3 g# J/ V& F( r' F, Y% Q% z
街面十分窄,两排房子,北面沿江堤筑起,南面依山而建,一直到山脚。街面用条石埔地,平展光滑。民国的时候这里是商品集散地,汉口的洋货、江西的瓷器、湖南的木材都设有交易行,销往周边的小商号。街上设有几家货栈,收购本地大米、棉花、绿豆、芝麻等农产品。房子都是木结构,低矮却古色古香,摊铺拥挤但干干净净。街上有很多柳树,每到春天,柳枝千条,弯腰扭身,如少*一般醉态,风一吹,万般妖媚。街中央是镇公所,一个保长、两个保丁,负责治安收税、调解纠纷。街上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好一个世外桃园。解放后公私合营,货栈变成国营商店,店主变成店员,店员变成了经理。其他小商小贩也关门歇业,一部分到了街办工厂上班,一部分人回乡务农。从此,街变得冷清,也变得肮脏不堪,白色的墙壁慢慢变成灰色,墙皮上,瓦椤上,久雨长满苔藓。
1 C: W, |, C0 {$ ?# U* o3 Z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街上新开了几家贸易公司,提着黑色人造革皮包的乡下人,见面互递名片,名片上印着某某经理。不时走过打份入时摩登男女,手提“三洋”牌录音机,鸣放着流行歌曲。街上的居民开始感到不安,由不安到浮澡。当看到一个又一个经理因投机倒把罪而收监,浮澡之后又心安理得了。没过多久,街上开了几家录像室,墙上张贴了各种各样的广告,武打片的内容介绍得鲜血淋淋,凶杀片写得触目惊心。发廊也开到街上,坐店的年轻女子袒胸露背,要么白脸红嘴冷若冰霜呆坐如木,要么细腰肥臀在门前摇摆不已。男人们开始在家里坐不住了,钱也不按时交给婆娘。女人在街上骂,男人撵出来打,打得女人像狼一样嚎。学生在教室也无心读书,放学就钻进录像室。街上的居民将空置的房子赁给进城的乡下人,从此,人居杂乱。乡下人昼伏夜出,也不知干什么。乡下人开始有了大把大把的钞票,烟换成带咀的,粗布衣服也换成了西装。有了钱,酒也有了,肉也有了,大碗地喝酒,大口地吃肉。公安局的警车开始在街的鸣叫,停在外来租赁户门前,两个来,三个人走。
~7 {1 P2 ]! H& w9 Y4 H6 ?1 W现在的青山镇,更显得太小了,老一辈人大部分过世,年轻人都搬走了,街就空了。你从街上走过,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好象时钟在这里停滞了。路面还是青石板,但破烂不堪。树还是杨柳,但太枯瘦了。在我记忆中这是一个有趣的镇,一个不易忘记的镇。我因怀念过去的镇,才写下此文存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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