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轻轻走过的夏天

小倩

夜晚读到的诗。

 

一

《驴皮公主》

萨拉?基尔施（德，1935-2013）

 

最美好的事情：独自 

或者和你一起 

穿过林荫道背包里只装有 

葡萄干面包、葡萄酒和烟草 

观察各国的居民 

以后再谈论 

风土人情，描绘天空白雪 

你乘西风而来我 

来自北方，下午四点半 

鸟笼里的钟因晃动而鸣响 

我们开始搜集万物：小马 

直立的棕榈、星辰 

和煮咖啡的电壶 

 

 （贺骥译）

 

二

“大海太像爱情了。我不喜欢爱情（坐等着看它会拿我怎么办）。我喜欢友谊：即高山。我不喜欢大海，我无法去爱。那么大的地方，却不能行走。这是一。大海在运动，而我却只能看着。这是二。这大海就是那样一个舞台，也就是我被迫的、早就明白的静止性。我因循守旧。我只能忍耐，无论我愿意与否。在夜里呀！大海是冰冷的，汹涌的，隐秘的，不爱的，充盈自我的。我怜悯陆地：它感到冷。大海却不觉得冷，这就是它，它的内部充满恐怖，这就是它。这就是他的实质。一台硕大的冰箱（夜）。或是一口硕大的锅（昼）。是绝对的圆形。是一只神奇的茶盘。它是浅平的。是一个巨大的、时刻都会把婴儿摇翻出来的平底摇篮（船舶）。它无法熨烫（它是湿的）。无法向它祈祷。大海是一种专政。高山才是神灵，高山各有不同。高山能缩小至穆尔。高山也能增高至歌德的前额，为了不让他难堪，而且还能高过他。高山有溪流，伴有洞穴，又变幻。高山——这是我的双足。是我真实的价值。高山是一个巨大的破折号，鲍里斯，请你用深深的叹息去填充这个破折号。

 

鲍里斯，我不是瞎子：我看得见该看的一切，听得到该听的一切，我能闻到、呼吸到该闻、该呼吸的一切，但这对我来说还不够。我没有说出主要的话：只有渔夫和海员才敢爱大海。只有海员和渔夫才知道什么是大海。”

 

茨维塔耶娃  1926

——说到驴皮公主这标题（原著是17世纪Charles  Perrault的一部童话小说），我不禁有点想笑。我才不要当驴呢，俺一直是梅花鹿。掩嘴笑。

（发在此处特意补注一下，免误会：驴当然是很好很可爱的，我只是根据自己的本性及特色，为梅花鹿也。）

——又及，以上只是摘诗，我个人是喜欢山也喜欢海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5-21 13:13:20编辑过]

小倩

《活着之上》

阎真《活着之上》（获首届路遥文学奖）写的是一个国内/当代读书人走过的人生及心路历程。很真实，很琐碎，但我翻翻后，拿不准是否要拿几个小时来了解这种真实与琐碎。颇厚一本书，作者当然是耗费心血的，按道理说应细读一下，可就感性而言，我并没多大兴趣去深入其中。因为并不那么活，也不想去细究。

比如书里男主人公的老婆赵平平说：“‘我是个女人，我要活得精彩一点，你千万别给我讲大道理，那我是听不进去的。看着别人过得好，自己过得不好，那心里就像猫爪在抓似的。如果别人的儿子过得好我儿子过得不好，我心里不但有猫抓，还有刀在割。我不知道自己还有点希望没有？’她希望我别教书了，到机关去工作。”

又比如男主人公致远吐槽说：“眼前的日子，你当它没有，那还是有。那一寸一寸的鲜活生动，你想躲也躲不开。生活伸出无数双手向你要钱，交按揭、交水费、交电费、交话费、买小菜、买豆腐、买肉、买衣服、买手纸......你往哪里躲？明年打算要孩子了，赵平平要我准备钱，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弄呢！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在市场之中，一个人的世俗化是多么合情合理啊。”

其实，人人都在生活，但真懒得从书里比实际生活更啰嗦更琐碎地再读一遍。何况，对于一个单身女郎来说，的确不用犯不着逮着任何男人牢骚加抱怨说：我是个女人，我要活得精彩一点，吧啦啦。我对自己负责，要精彩自己可以精彩。总的来说，我不喜欢抱怨，受不了满篇牢骚。

当然并非有情饮水饱，但真的觉得，满足基本生活需求之后，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致力于追求丰富的精神生活。

书还是不错的。没有刻意拔高也没有特意批判，只是一种相当真实又琐碎的生活呈现。人物也真实，生活化，现实得一点浪漫诗意也无，但是经过设计构思的，并不意味就是作者。

全书始末提到曹雪芹的落寞而伟大总令我心痛。对其天才命运，凡人既不可企及又心生畏惧，而对其人，总会默默爱着。

想到这里，我缓吁一口气，把没有也不大能够超脱于个体实际生活的《活着之上》搁到一边，拿起莉迪亚.戴维斯的小说集《几乎没有记忆》，这才找回一些阅读的愉悦感。

小倩

《洗澡》

一

杨绛的《洗澡》我喜欢。诧异以往为何竟没仔仔细细去读，里头可是有我喜欢的美人呀。

一本书里有了美人，就像是山上有了清澈的泉水，难怪我对《活着之上》没半点耐心，除了作者的境界及功力差太远，全然不能追赶；还因为其中只有女人，却无美人；也吃不消郭敬明《小时代》系列之类，因里面都是当今商业社会流水线作业般制造出来的全副武装上阵的“美女/机器人”，也无令人心动心灵柔软的美人。

宓，像个美人的名字。古有甄宓(fu)，据传大才子曹植因她挥洒写就《洛神赋》，令人心驰神往——而杨绛笔下的宓(mi,安静之意)，虽淡然平常，却淡然有风姿，乱世风尘亦不掩其色。杨绛写小说，一点不亚于其夫钱钟书呀。难怪成佳偶。

 

姚宓，在许彦成眼里看来是这样的：[“我大概是看了，因为——因为我觉得好像从来没看见过她似的。”“我只能分清一个是郁好文，一个是姚宓。我总好像没看清过她似的。”“美吗？我没想过。”彦成讲的是老实话。可是他仔细一想，觉得丽琳说得不错。姚宓的脸色不惹眼，可是相貌的确耐看，看了想再看看。她身材比丽琳的小一圈而柔软；眼神很静，像清湛的潭水；眉毛清秀，额角的软发像小儿的胎发；嘴角和下颏很美很甜。她皮肤是米色，非常细腻。]

 

看到此处，我不禁要拍手嘻嘻笑道，呵，颇符合我的审美偏好。心里更喜爱杨绛前辈及其才情了。

 

再敲录一段我喜欢的：[彦成跟姚宓进书室，一面讲他的糟糕事。姚宓先还忍住不笑，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跨进她父亲的藏书室，打开了窗子，竟不客气地两手抱住肚子大笑起来。在这一刹那间，彦成仿佛眼前拨开了一层翳，也仿佛笼罩着姚宓的一重迷雾忽然消散，他看清了姚宓。她凭借朴素沉静，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儿，其实是小女孩子谨谨慎慎地学做大人，怕人注意，怕人触犯，怕人识破她只是个娇嫩的女孩子。......”]

 

更不禁要拍手嘻嘻笑了。呀，连脾性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呢。一时遇见，怎不叫我心生了解与喜欢。

二

《洗澡》看完了。

我当然喜欢姚宓与许彦成。也赞成他们的理性。因为杜丽琳虽有些世故，但人并不坏，对丈夫也还能过。

可我也知道，喜欢阿宓的人就会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就会讨厌她，甚至恨她。这是没办法的事。男孩子们还是护着她些。罗厚真是个热心厚道人。

总的来说，书中的女性角色中，杜丽琳也还算明智可爱的了，宛英这种传统的妇人也有一种本真的善良淳朴的可爱，我本能地会烦姜敏、施妮娜、江滔滔这些人物。但，姚宓、杜丽琳等即便不去招惹后者，后者也会来干涉她们。这是所谓运动的讨厌之处。如果独立的思想得不到发展，连私人心灵空间也要被剥夺，那时代必定是落后的。

“洗澡”的过程令人啼笑皆非，诙谐中有无奈与悲哀。我颇为同情朱千里，虽然他有点小好色，但毕竟是研究波德莱尔《恶之花》的呀。

书末写阿宓与彦成的分手，“姚宓听从妈妈的吩咐，换上一件烟红色的纱旗袍。她光着脚穿一双浅灰麂皮的凉鞋。……彦成说：‘你的话，我句句都记得。’姚宓没有回答。她低垂的睫毛里，流下两道细泪，背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

他俩都是有痴气的人，就像宝黛。两人坐在小书屋里的时候，写字条一来一去对话的时候，就像隔绝于尘世，因而能理解的则理解，不能理解的则憎恨——但这也寻常，因人有知己，就有敌人。只有极中庸的人，才会走到哪里都一团和气。

好在杨绛九十八岁以后自己续写了《洗澡之后》，立即接上。

小倩

《洗澡之后》

小憩，偎在床上一会儿工夫把《洗澡之后》看完了。

先看到杨绛先生二零一零年六月写的前言，就不禁有点惊叹又有点想笑，因正如我所想，她收到读者来信，近乎恶意地问《洗澡》书末的宴会是否乌龟宴。这是骂姚宓、许彦成、罗厚三人呢，意指姚宓和彦成在小书房里偷情了，罗厚又傻乎乎地甘愿坐等戴绿帽子。

老太太直言说：“我很嫌恶。我特意要写姚宓和许彦成之间那份纯洁的友情，却被人这般糟蹋。假如我去世以后，有人擅写续集，我就麻烦了。现在趁我还健在，把故事结束了吧。”

姚宓与彦成都是深情痴气的人，对彼此来说。因而姚宓也曾坦言：“我愿做你的方芳”。这就够了，许彦成爱惜她，自然不会令她如此委屈，再说，姚宓天性冷静，也顾念丽琳。

许彦成与丽琳的婚姻倒也不算欺骗，一则他本来就是丽琳看中求婚来的（丽琳清楚他糊涂），二则他为人实诚，因为还没明白甚么是爱也的确没有爱上，便老老实实从未对丽琳说过一句我爱你。直到遇上姚宓，他自己还没明白，倒是又被丽琳先看出来，这回他算是爱上了。

可喜《洗澡之后》里，不但姚宓许彦成终成眷属，杜丽琳也另有了一个好归宿。说来这丽琳也没什么大毛病，如彦成所说，就是“爱出风头爱跟风”，不想整风运动天天变，她本是热火朝天八面玲珑的积极分子，一朝就被打成右派下放劳动，临走把脖子上挂的钻戒取下来给老伴儿许彦成，说“我这一去死活不知，如果能活着回来，咱俩再做夫妻，我死了呢，就送给姚宓吧。说句平心话，她是个厚道人，宁可自己伤心也不愿伤害我。”

我心里觉得她确有几分新女性的洒脱，要强也未必是坏处，起码不哭哭啼啼不纠缠，好在美人（何况“标准美人”呢）到哪儿也不愁没爱慕者，这次下放就遇着了真命天子，帅哥同事叶丹。

二人改造完毕结伴回来，许彦成终得解放，心怀感恩地伺候了俩人几天——杜丽琳资本家小姐出身，不会做饭。丽琳也幽默，恨恨道：“想当年，我做校花的时候，也是好一朵校花呀。做了教书先生，胭脂、粉都不敢用了。咳，现在竟变成犯人似的了。不过，即使是劳*改犯，也有个刑*满的日子，到我们劳动期满，我们就该滚蛋了，有什么脸做降了级的教书先生呀！我现在就想，从此我就隐姓埋名，哎，我当个大户人家的老妈子，多享福呀！”遂与叶丹打算索性卖了钻戒开照相馆去。

杜丽琳这边妥了，许彦成放胆向姚宓求婚。人家姑娘第一次结婚呀，多少又羞又怕，直接被朋友们陪着去登了记，这就成了夫妻。罗厚也遇上一个佳偶，是与姚宓同宿舍的女孩子，心眼好又灵敏，跟罗厚很配。几家关系亲厚，算是皆大欢喜。

杨绛的结束语写：“许彦成与姚宓已经结婚了，故事已经结束得‘敲钉转角’。谁还想写什么续集，没门儿了！”语气实在可爱，不禁微笑。

小倩

《风吹水动》

我的确是在阳光下，沉醉在了微风与水波里。立于湖畔望着湖水如轻绸，漾起连绵不绝线形菱形波纹，有轻微眩晕——如此风吹水动，美得令人心醉——此时此刻，只需与幽林、湖水、鸟雀静悦相对。

《绛》

杨绛是位优秀的译者，也是位出色的作家。

绛，不就是个美人的名字么。祝福，安寿。

小倩

（晚安，再会。）

老舒

跃过山丘

以下是引用小倩在2015-5-21 10:54:00的发言：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新入旗袍之斑斓，成熟端庄呗.jpg

喜欢素净淡雅，也喜欢大花大朵大红大绿色彩斑斓且乐于尝试，有点奇怪的是，很花的花色、很鲜亮的颜色穿在我身上也仿佛变淡了，并不显得乍眼/闹心。也许静气已成为我骨子里一部分吧，太感人了。

文字间跳跃着怡然自得的音符：……勒波，勒波，勒波……正如楼主此刻怡然自得的心情；曲毕，三流哈哈笑了，整理片片去也。

跃过山丘

以下是引用小倩在2015-5-21 12:00:00的发言：

那天想了想，打算“先穿军装，后穿旗袍”，这听起来不错吧。

（相片拿掉了）

 

（相片拿掉了），穿军装肯定没穿旗袍好看。

跃过山丘

凤眼是威仪和高贵的，女孩子如关云长一般斜睨它人也貌似不太友善勒。

没见过楼主真人，仅以图片为证，我觉得楼主更相似于杏眼或桃花眼，很亲切麻。

小倩

（偶然听到的歌，还不错）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6-12 15:48:15编辑过]

小倩

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大概还是喜欢并习惯了清静。

时间或慢或快，岁月绵长，偶尔溜来这里看看，每次被误读或跟别人想得不一样的时候，心道这应该是正常的吧。

都是普通人，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梦，偶然网上遭遇交集，然后擦肩而过，聚不是必然的，散却是早晚的。

不断的言说，解释太疲倦。每个人终究活在自己的人生中。还是犹自探索，保重。

小倩

《晚风》歌词：

温柔的晚风 轻轻吹过 爱人的梦中
温柔的晚风 轻轻吹过 故乡的天空
温柔的晚风 轻轻吹过 城市的灯火
今夜的晚风 你去哪里 请告诉我

温柔的晚风 轻轻吹过 爱人的梦中
温柔的晚风 轻轻吹过 故乡的天空
温柔的晚风 轻轻的吹过 城市的灯火
今夜的晚风 你要去哪里 请告诉我

温柔的晚风 请你带走 我昨天的梦
今夜的晚风 我(你)要去哪里 请告诉我

（夏安，再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5-27 16:18:15编辑过]

三流匠心

65楼的树林有点像我们那的解放公园一角，哈，也许我们是街坊。

跃过山丘

喜欢大自然花花草草的，也许会喜欢Richard Ackrill的专辑The Lightness Of Being

The Lightness Of Being／Richard Ackrill

小倩

趁小熬夜，倒刺两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6-6 6:17:34编辑过]

小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7-3 23:24:46编辑过]

小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6-6 1:55:32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