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好玩的人一起在路上...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艰难的跋涉
一
前天,一位即将趁新疆,向女友展开万里大求爱行动的朋友xiao遥,临行前,到医院和我告别,送了我一本04年的《中国国家地理》。
他爱情的旅程,从武汉到三亚,又从三亚到新疆,说起来也是一篇浪漫的故事。
他是那种我很欣赏的青年:勤于思考、有修养、知进退,在现在这种以卖弄无知、炫耀金钱为荣的社会,像他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只是他性格中有一些本能的悲观,和十年前、五年前的我相似,喜欢从一个点出发否定全面。
这本《国家地理》的特别策划,是关于长江中下游的湿地。
在长江中游的江汉平原生活了二十多年,对长江中游自然有种若有若无的关注,综合我的地理、历史知识,只知道两湖平原上曾经存在着一个浩大、广淼的沼泽地带,现在在湖北境内,萎缩得只剩下些许的数量与面积了。
而这些许数量和面积,又以洪湖为代表。
以前有朋友在某环保NGO组织工作,和我谈起过此环保NGO组织在洪湖湿地保护区内从事的项目,应该与当地人的生存方式有关。
这些项目只是口头提起过,没有详细的相关资料,我也只能当故事听听。
在洪湖湿地保护区的官方网站上,也提到了此项目,把它张显为与国外组织合作的典范,因为一些数据没看太明白,所以一直不敢多说什么,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疑问是:“几年前,水质为4类,湿地保护开展、合作项目上马后,水质变为2类水质”。
环保中有一常识:在同一静态水体下,水质从劣五类到三类,本质上相差不大;而从三类到二类,则属于质的飞跃。
一些大的静态水体,如果纯粹依赖自然净化,从三类水质上升到二类水质,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当然,也可以通过一些方法,来加速水质净化,如更换水体等。
大约2年多前,随几个朋友开车到洪湖,去的是常规旅游区,旅游项目感觉平平,水域之内,布满圈养鱼类的渔网,当地人形象称之为“迷魂阵”,水质应该在三类、四类之间。
xiao遥在洪湖边长大,问起他到底现在洪湖的水质如何?他告诉我:大多数的水域,应该为2类,因为洪湖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再者,洪湖是一个涨水期湖域急剧膨胀、枯水期湖域急剧缩小的季节吐纳湖,湖水更换得很快。
我以前所去的洪湖区域,应该是人口密度较大的旅游区,人口压力大,过度养殖严重、富营养化污染也严重,水质自然就差,但除开这部分水域,大部分的洪湖,污染极小。
查过些资料,仿余秋雨体随手写过几句:
“1950年,洪湖水域面积有760平方公里,那时候刚刚成为新中国首都的北京城,城区面积是109平方公里;到了2003年,洪湖水域面积348平方公里,北京城区面积膨胀到了1180平方公里,成为中国第一大城市。
50多年,洪湖消失的面积,接近四个1950年的北京城。”
几年前我在洪湖晃荡过的水域,顶多就十几平方公里,至多算洪湖的百分之几;形成一管之见,似乎是天然的。
洪湖真正的生态矛盾,依旧是人口膨胀的压力!
二
面对历史,我们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把现今的地理条件照搬回昨天,殊不知,历史进程中,改变最大的,也许正是地理环境!
长江中下游的文明史,相当于人类与长江中下游湿地的关系史!我们想像一下:长江出西陵峡口后,在峡区里与岩石搏斗得太累了,急切地需要休息,于是,从宜昌开始,跌出峡口,信马由缰,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任意流淌……
由于有九江附近、两侧山系的约束,从宜昌到九江之间,由山脉包裹着的低洼之处,便成了长江的澡盆。
事实上,长江中游文明起缘之始,便是沿着这澡盆的边缘展开的,巴文化,最初便在湖南一带湖区,从事种植农业,后在生存压力下,走入三峡峡区,凭借较先进的文明,在三峡地区开花结果的。
楚文化,则从汉水上游的汉中地区,沿着汉水进入两湖,起先也是在山区与平原的交接带休养生息,一度把都城建在现今的宜昌地区,后才搬迁至现在的荆州附近、古云梦泽的边缘。
这证明,从宜昌到荆州,当时已存在一条稳定的大路,连接两地。
长江从形成开始,出三峡之后,一直是一条自由自在的河流,只是这千百万年的自由,最终触犯了人类的根本利益。
人类的第一个文明――苏美尔人的文明,便是在两河流域的下游,把沼泽中的水排干,在湿地之上,建立了农业。
楚文明的崛起,所谓“文帝迁都”(迁至荆州附近的郢),更像是一个“向湿地要粮食”的宣示,当然,这些拓展点是沿着湿地零散地展开的。
人类的武器是堤坝,大约2500年前,开始运用这一武器,约束野马般的长江。
当华夏文明发展到两晋,由于黄河流域文明崩坏,大量汉人逃离到长江流域,其中以下游为甚,长江下游的湿地,开始大规模被开发;中游湖北地区,也开始由点成线,压迫湿地的空间。
两宋,又是大量汉人南迁,湖北地区开发近于完备,湖南区域湿地的开发,被摆上了当时政府的工作日程。
明朝末年,2千年间,陆陆续续沿着长江干流修建的堤坝,连成了一体,终于将长江的自由,驱离了长江北岸。
其后,南岸,也建立了一条锁住长江的堤坝,除了洞庭湖一段,长江丧失了它的自由,也丢失了它的澡盆!
三
长江中下游湿地的存在,除了长江本身,便是依赖湿地栖息的动物们,特别是那些迁徙的鸟类……
在长江下游,由于有出海口的存在,大量的泥沙和淡水,不停地在制造着新的陆地,从某种意义上看,长江下游的湿地是永久性地存在的,而且,人类的意识和干预相对是滞后的,我们勿须担心人类的愚蠢会毁灭这一片鸟类的天堂。
相反,长江中游的情况,则要令人担忧得多……
人类自我意识的觉醒,也意味着自我意识的膨胀,自命为万物之灵、万物的主宰、把地球存在的意义定义为只是满足人类的需要。
社会达尔文主义,已经逼迫着人性的空间;而达尔文主义,则是建立在人是物种竞争的胜利者,可以任意决定其它物种命运的基础。
事实上,从工业革命之后,人类就是这样做的:其它经历了千万年、亿年的存在生存下来的物种,像是人类装饰客厅的摆弄品,有用则摆放在那供观赏,无用则随手扔掉……
事实上:这个星球,应当是所有物种共同拥有的生存空间!
让鸟类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曾几何时,连这也成了“保护”的目的,当人类文明日渐走向成熟期、哲学、美学、艺术高度发达时,保护鸟儿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权利,成了对人类整体高度自私与伪善的绝佳讽刺!
四
回到洪湖湿地保护项目,xiao遥的感触,是一些规则被打破了,多了些利益分配部门,当地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善,甚至,旧秩序的打破,带来的是混乱。
我们回到最初的矛盾:人口膨胀的压力,人们要生存、要发展,正赶上了已不再是任意剥夺自然的时代。
只是当事人会很委屈:你们城里人吃饱了,思了淫欲后,要俺们农民,不要想发财的事,而且还要把生存空间归还给鸟儿!要做牺牲的,为什么不是你们?而是俺们?
如果,一定要追究过错的承担者,学习美国那样,用发达的经济支撑普遍的奢侈享受,也许当初就是一个错误的国策!
其实,这与美国也无关,也许与人精神世界崩溃后的贪婪欲望有关……
再多的也许,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鸟儿,有自由飞翔的权力!
湿地项目,通过提供小额货款、试图改变部分农民的生存方式,来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尝试一种和谐文明的生活,比单纯的富裕,应该更有意义;前提是这些项目能成功的话。
也许,正是试图改变,在改变的过程中,才能看到希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