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日晴朗的早晨,云海在阳光的照耀下翻涌着,又是一个第一次:两上黄山没有见到云海,登顶龙池蔓也不得见,而在墨尔多海拔4000米的山腰地,云海就这么不经意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如此慷慨,如此雄壮!除了沉醉,我还能做什么呢?
与阳光的热烈相对的是溪水的清冷,简单的刷牙洗脸已让我的双手感到严冬的寒意,不过脚踏涧石。身浴朝阳,聆听溪水不知疲倦地欢唱,还有清风拂面,冰冷刺骨也让我心旷神怡。
飞猪等五人还有爵士的干女儿随着2名向导下撤先行出发了,上午近十点,爵士,野马,灯光和我也随向导迈开了登顶的步伐,老树在营地留守。灯光随队走了约1个小时后下撤,而我从营地出发时也根本没想到自己能登顶,我只想着努力前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爵士说:“每一步都是一个新的高度!”是的啊,对于我,前行的每一步都是我生命中一个崭新的高度,前进吧!没有负重,起初的路段也没有积雪,感觉比头一天轻松。走在队伍的最后,一路上行,看天空肆无忌惮的蓝,看云朵柔到心底的白,看青翠的高山灌木,薄薄的积雪点缀其中,每一个高度每一个视角无不壮哉美哉。
一个多小时之后已经看不到山腰的营地了,也看不到前面的队伍,阳光很灿烂,高山灌木已渐行渐远,地面的雪也逐渐厚了起来,白雪茫茫,我,登山杖还有阳光下的影子,也是“对影成三人”;沿着脚印前进没多久看到爵士,知道他是在等我。有脚印,我不担心迷路,只担心自己速度跟不上,拖累大家,对于登顶我没有丝毫奢望。能够亲眼看到雪山已经很满足了,能够走进他的怀抱感受他的雄伟瑰丽已是我的幸运,我不能太贪心!我对爵士说:“你先走,别等我,我在后面慢慢跟,走多远是多远,你们登顶下撤途中再会合。”爵士并不多言,只说:“走吧!你在前面,一起走!”随后的一路,爵士一直跟在我身后,或远或近,我知道那每一步都是无声的鼓励与支持!
一路手足并用,大约中午一点终于抵达垭口,野马和向导已在此休憩等候多时了。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走这么快呢?我怎么就这么笨拙呀?野马还是边走边磕瓜子的,我却是在担心:先前陡峭之处,手足同上阵勉强爬上来了,可怎么下去呢?我能下得去吗?可必须得下去呀!张哥说登顶时间上没问题,可是今年雪大,就怕前面有一段天梯险路积雪太深过不去。虽说之前没有奢求登顶,可听张哥此言,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失望的,恍然间明白:原来我是多渴望能登顶啊!有时候看不清自己的心,旁人无意的一句话或者无关的一件小事却让我听清楚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声音。有多少和我一样愚钝的孩子呢?
向导说走过垭口不远就能看到海子了,我还没见过海子呢,好期待!野马说:“我只要看一眼海子就满足了。”可真的是这样吗?随后野马听说我们只是远看,并不走到海子身边时又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要是能到海子边上就好了!”我笑着把这两句话重复给野马听,野马也笑了,我们都是贪心的人哪!
垭口继续前行面对的将是一陡峭绝壁,野马打起了退堂鼓,我也在想:即便能够过去,回来时怎么办呢?还能走过来吗?爵士此时的任务是不断“忽悠”我们俩:“去吧!没事儿!没问题的!”听着爵士的煽动,回想起以前户外完成的每一次自己觉得是“无比艰难的任务”:
第一次户外,雨后阴天穿越在金刚台,遭遇漫山遍野的蚂蝗,心里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疲累困苦,三十多个人的队伍有一大半下撤了,因为听信“往山顶去就没蚂蝗了”我硬着头皮前进,心里那个悔恨交加呀:早知如此,就是拿八台大轿抬我,我也不来呀。第二天下撤,密林中有了阳光的照射,蚂蝗远没有第一天那般密集,无孔不入,心里上承受过第一天的折磨之后,恐惧感也大大减轻了,回到城市之后我亦不再像从前那般害怕各种小昆虫了,蚂蝗反倒成了第一次户外最大的收获。上一次户外遭遇龙池墁腐朽的云梯,看到背夫向导都重装爬上去了,内心一番斗争,没有等后面的老树皇刀来打保护,我也重装向上爬了,裤腿被铁丝划破一个口子,终归是安全地上去了!那条裤子,没有缝补,以后户外还会穿的,永久的纪念。…… 一番思量:还有体力,还有野马的陪伴爵士的帮助,那就前进吧,还是那句话: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翻过垭口,遥望海子,顶峰也似乎近在咫尺,可是接下来的路更加崎岖,积雪也更厚,在深处雪已没过高帮鞋进入鞋里了,爵士教我把裤脚扎进鞋里,果然好多了。在白茫茫一片之中前进,不知道哪一片白雪下面是虚空抑或是石板,只能沿着前面的脚印踏下去,饶是如此,有时也会踏空陷下去,是我的步履太沉重吧。向导怎么知道该在哪里落足呢?又是疑惑又是佩服!部分陡峭的悬崖边上有当地人固定的铁链,扶着铁链前行,很镇定;没有保护的地方,想着爵士就在身后,也很心安;或许,登山最需要的不是体力和技巧,而是勇气和心态吧。最终在艰难攀爬中登顶,身边遍布五彩飞扬的经幡和玛尼堆,遥望远山和脚下的云雾,那一刻,时间凝固,一切纯净美好尽在其中!
时间凝固,时间流逝,我必须告别,就把永恒在一刹那间收藏吧!
“上山容易下山难”此话听过无数遍,而这一次有了最深切的体验。很险的一段陡坡在张哥的帮助下顺利爬下来,更多的地方我是四脚朝天坐在雪地上下行的,直到爵士说裤子会磨破的。之前上攀我担心怎么回去,爵士开玩笑说:“找架直升飞机带你下去。”,下山时“这架直升飞机”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了一路,如果它真的出现,我一定会上去;如果随身带了装备,我一定立马扎营钻进睡袋;不幸的是没有如果,幸运的是我有爵士,那一路的陪伴与分担不是感谢或感动可以言述的。
傍晚近六点对讲机收到老树的讯息:野马和向导已安全抵达营地,而此时我还看不见营地,早晨出发是一个多小时后才看不到营地的呀,以我的速度,下山和上山是一样的,这就意味着爵士至少还要陪着我走一个多小时,太阳已隐没在群山之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很累,但是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天黑后就更难走了,因为我已经觉得有点冷,因为我还有了些睡意……;临近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透,我们没带头灯,所幸爵士的对讲机可以当手电用,这束光芒照亮了脚下的路,也让在营地焦急等待的老树放心了些,但是老树还是不顾寒夜的山风,跨过溪流迫不及待地把我接回了营地。野马腾出山洞篝火旁的位置照顾我休息,灯光帮我盛好饭菜,帮我洗碗…… 营地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