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当旅行成为集体乱搞
我去过很多地方,这是我少有的骄傲之一,但当别人问起有没有去过西藏的时候,我只能尴尬地摇摇头。过去不曾到过,今后估计也不会去了,西藏,成为我的遗憾。对于西藏,历史上曾经有过两次旅行的热潮,第一次是80年前后,以陈丹青艾轩为代表的一批真艺术家,他们带回来一些确实优秀的作品,第二次是90年代,以郑钧阿坚为首的一批伪摇滚者,他们带回来了一些流行的音乐和诗歌。到了21世纪,以我的同学LM为代表的一批伪小资者又掀起了一股新的热潮,他们则带回来大量的摆着各种POSE的照片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动。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LM已经去过西藏5次了,光今年就去了2次,每次回来都要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说自己的灵魂在那雪域高原,那里有她的感动,并总归会召集大家一起分享她带回来的照片和千遍一律的故事。
LM让我很迷惑,人家去西藏是为了寻找创作的灵感,你既不画画也不写诗,老是往那里跑干吗?对于我的疑问,LM有些不屑,她说你没有去过你不知道,那里真的很让她感动,那山那天那喇嘛。我有些替老同学忧虑,生活中到处充满了感动,有必要老是跑那么远去感动吗,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啊?但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在没有结婚以前LM还会去西藏的,而我是绝对不会去了。
按说一个人如果想去某个地方,或者不想去某个地方是不应该受流行的影响的。你夹在小资中,不见的你就是小资,你和着陈丹青们一起去西藏,也不见的回来后你就成为画家。感动自然是最好的理由,源于我们内心的喜欢和向往,但,对于西藏,我只能把那份喜欢和向往收了起来,因为我相信,如果真去了,我是一定会失望的。
失望是有经验的,譬如去周庄,譬如去云南。汹涌的人潮和大量的伪民俗给人带来的厌烦感直接震动着关于旅游的最保守的原则:图个乐。可就是乐不起来,你所看到的要么是假的,要么是不应该的。在周庄,看不到本该宁静的小镇生活,在大理,看到的更多的是酒吧,在宁蒗,你还没有进寨子,村长就已经开始用高音喇叭召集男女老少去湖边洗澡了,道德总会在这个时候去责问,我们为什么要去看别人洗澡,难道他们需要我们观看吗?而那所谓的纳西古乐除了演奏者自己外又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纳西古乐呢?
关于云南,我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去旅行的或者在那里提供旅行的,都是应该反思和惭愧的。旅游大省的建立,让几千万云南人除了一部分在忙着制造香烟外,剩下的就是在忙着接待各地来的游客,我发现他们已经渐渐地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整个云南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照相馆。我问一个云南的文化人,当全国各地的诗人画家摄影家们,以寻找灵感为名纷纷而来的时候,云南本地的诗人画家都在干吗呢?他说都在忙着招待那些外地来的诗人和画家,陪他们喝酒陪他们介绍花姑娘。
这样的本地诗人我们可以没有,这样的画家我们可以不要,却不能没有自己的传统。游人终究是要走的,但我们却不能让他们把我们自己也全部带走。抗着照相机揣着画笔的人来了,没有几个不是为了猎奇而来的,冲着那些布满皱纹的脸庞,那些用树皮紧裹的身体,那些用于宗教的舞蹈,他们象一群偷窥者猎食者,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云南有美好的景色,有丰富的美食,我们可以拿出来,但我们有没有必要为了他们拿出我们本应该祭祀祖先用的那些东西呢?当仅存的那些神秘也没有了,灵魂在哪里,尊严在哪里?神圣,在那些手拉手的舞蹈游戏里,在金钱的闪光灯下,在城里人高高在上的笑声和赞美声中,荡然而去。历史和传统,直接兑换成了人民币和美元。
2003年,和北京一起争办奥运的加拿大的多伦多失败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该城市的市长得罪了一批非洲奥运官员。这个市长去了一次非洲,然后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他说,一到非洲,那些热情的非洲土著妇女马上就会光着上身,甩着乳房,围着他开始跳起舞来,这样的热情让他浑身不舒服,象是进入一个火坑一样难受。市长的话,在很多非洲人听来是会不舒服,但我觉得倒可能是一句大实话,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也有这样的感觉,在云南,在西藏,那些热情,让人觉得象掉进了一个火坑一样不自在。
[此帖子已被 胡玉芬 在 2005-10-12 21:24:58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