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
刚才在网上搜索到一篇《论虚名》的文章,我觉得此文已经把虚名论述得很全面了,我不必再画蛇添足。
关于虚与实,我倒想说几句。人有两种生活,一种是物质生活,另一种是精神生活,前者有形可见,后者无形不可见,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则更代表一个人“人性”的存在,所以虽然“虚”,却比前者更“实”。我曾经写道:“手中握着的东西不一定就都是真实,心中的渴望、梦想不一定就都是虚无。一切真实的幸福都是从梦想甚至幻想开始的。精神生活是肉眼看不见的,但也许比肉眼可见的肉体生活更代表一个人的真实生存。”
人,生而虚荣。虚荣心在一定程度上是人生动力。虚名,有两种,一种是内外皆虚,属于名副其实的“虚名”,无价值无意义;而另一种则看似虚,但其实一点也不虚。所以泰戈尔在其诗集《飞鸟集》的279首中说: Let the dead have the immortality of fame, but the living the immortality of love. 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但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
论虚名
文 / 蚂蚁窝主
最近听到一首老歌。其实歌曲的旋律并不时尚,但是我却反复的听了好几遍,甚至小声的吟唱。一曲终罢,我才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歌词大体是如此的:
难分真与假,人面多险诈。几许有共享荣华,詹伴水滴不分差;
无知井里蛙,徒望添身价。空得意目光如麻,谁料金屋变败瓦。
命里有时,终需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雷声风雨打,何用多惊怕。心公正白壁无暇,行善积德最乐也。
人比海里沙,毋用多牵挂。君可见满天落霞?名利,息间似雾化……
“君可见满天落霞?名利,息间似雾化……”名利当真“息间似雾化”吗?我轻轻问自己。仰头躺在臂弯中,用手枕着脑袋,信手从书橱中取出一本书,竟然是已故大师钱钟书的《围城》。我读书时日虽不尚长,但是细想起来,对于钱老的作品竟然也就局限在《围城》一本上,着实令人汗颜。然而凭着偶尔翻翻他的这本书,我常和朋友神侃钱老的创作,竟也“博得赏识”。“这名来得容易,单凭潦草翻阅一本书。”自个也不禁洋洋得意,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害臊吗?当然会害臊,而且更加惴惴不安,然而被人夸奖崇拜的感觉实在太棒了,那点良心竟也藏起来,有时想起来觉得甚是对不住钱老,用他的名钓自己的誉,有“欺世盗名”之嫌了,然而想想,如此作为却只是为看不到、摸不着的“名”,悲夫!
何谓名?名者,誉也。追求名本来是件好事。《三国演义》第四十五回《三江口曹操折兵·群英会蒋干中计》,少年得志的周公谨群英会上大声吟唱的“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似乎依然激荡在大家耳边;文天祥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仁臣志士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照汗青”吗?辛弃疾的《破阵子》不也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我们所鼓励的追求实现个人价值,不就是去追“名”吗?可是大家都急急忙忙追出去了,得回来的东西却各不相同。有的人握着一大把钞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何等快哉!”有的人捧着一顶乌纱,“居庙堂之高”,出门四促五拥,何等威风!有的人攥着一纸文凭,捉襟见肘,却鼻子扬得高高,说话从鼻孔出气,何等高傲!有的人却是空着手回来了,脸上带着满足,何等喜悦!形形色色,不可枚举。我们倒要看看个未得到了些什么呢?姑且让我充当一下跑腿的,替您问问。
握着钞票的说:“我出去,见到这种东西最实用,想要什么便能买到什么,名?拿钱又不是买不来?还是趁早及时行乐吧!”呵呵!好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钞票留其名;再转到捧着乌纱的那边,听他道:“我出去,看到了好多东西,但是这个东西最有分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管谁,就管谁,帮人家办几件事,人家还不千恩万谢?那不就是名?”我咂舌,好家伙,有权不用,过期浪费。再看穷酸书生的,他道:“鄙人出门不远,气力不济,随便寻一处呆坐,古来有兔撞株而亡,岂料运气甚佳,竟也撞到一物。”说着扬扬手中一张薄纸,“此物用处甚巨,上可官运亨通,下可富甲一方,快哉,快哉!”也许是被他的酸气感染,我依言问道:“可曾学到真才实学?”那人竟愕然道:“真才实学?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学不来。”说罢!扬着头离开了,我不禁摇摇头,转到最后一位面前,听他言:“我出去时间最长,走的路也最多,我努力学习,然后用所学的帮助我看到的人。”我问:“那你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也带回来些东西?”他笑道:“我带回来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笑着指着头,接着指了指脸上的笑容,“喏,知识都在我的脑子里,我可以用它们继续帮助别人,这笑容,便是对我最大的奖励。”我依言望去,那笑容的确是最善意,最美丽的。
您蛮可以把刚才所说的当作一个笑话来听,但是您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吧!大概只有最后一位才算是得到真正的名,而前三位乍一看已经得到或经过某种手段也能得到一种“名”,我们起个通俗些的名字加以区别吧!那便是“虚名”。
何谓虚名?虚者,不实也。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西游记》中“真假美猴王”一段,这“真名”与“虚名”便仿佛是“灵明石猴”与“六耳猕猴”之分了,即便是潮音洞中的观音菩萨,还是霖霄宝殿旁的托塔天王,抑或森罗牛鼻狱里的阎王判官,没有真佛眼,哪能辨出是非真假曲直呢?除非是雷音胜境如来佛祖才能分辨出,可以我们肉眼凡胎有几个能达到如来佛祖的境界呢?又依稀忆的,那六耳猕猴竟是孙悟空自己的化身,只不过是他的孽障巴了,一棒喝死,倒也省心,要是打得不够重,或根本舍不得打呢?这虚名便是名的一个化身,而且化妆的像得很呢!连自己都骗得去。郑板桥看尽过眼云烟后,怅然道:“名利竟如何?岁月蹉跎,几番风雨几清和。愁水愁风愁不尽,总是南柯。”当真如果只是南柯,醒了也就罢了,可是有些人宁愿睡死在温乡美梦中,不愿醒来,或者假装不愿醒来,那便成了鹤顶红、穿肠草之类的毒药了。
世人大多追名逐利,没料到往往追到的却是一个孽障、一个镜影而已。这不禁又让我想起来钱老先生,大概是因为看透了这些,“素不喜通声气、光交游、作干乞”、“老来岁月,更无闲力气做人情”而谢绝喧闹繁杂的干扰,躲起来专心著书,“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古代的竹林七贤,晋代的陶渊明,大体都是“小隐隐于山”者,我们姑且不去探究为何他们要隐,但是无论是主动抑或被动,他们的这种淡泊名利的行为的确令人敬佩,而且他们不知不觉中也追逐到了“名”。
我们对名应该有个什么样的态度呢?诸葛亮在《诫子书》中为我们回答了。“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我们所推尚的并非不求追求名誉,而是在追求名誉的过程中的态度——一种平常的心态,喜之但不迷心窍,淡之也无须厌恶。其实不追求名誉,便是一种懈怠,一种倒退;而过分热衷于追名求誉,则显得有些病态了,更甚之市侩险恶之徒求追名时候不择手段,世俗小人求誉时阴险狡诈,使得人们在意识中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念头,一谈到名誉时,便避而不谈。常听到“红颜祸水”之辞,我倒要为“红颜”们抱不平,就像今天我在为真正的“名”抱不平一样。
对于所谓的名人,我们也不要顶礼膜拜,他们也是人,只是在某些方面做得比较突出而已,他们也有自己的弱点、缺点与不足,亟需“旁观者清”的人指出。有的人在知道自己的缺点后,因为顾及面子以及虚名的作祟,不愿接受,甚至接受后,心里“强忍怒火”,不要睚眦必报才好,那不是真名人,只能称作虚名人。真正的名人,是能够“不耻下问”,虚心接受别人意见的并加以改正的人,那样的人才能真正得到朋友乃至敌人的尊敬赏识的。
总而言之,对于名,我们要擦亮眼睛,尤其是心眼,既不要对名誉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那要的心病的;也不要洁身自好,避而远之。其实对于名我们要保持这种积极的平常心,对于生活也如此。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3-15 11:15:5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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