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仡佬族【三】：大山深处的小姑娘！

当我看到我自己拍摄的这张照片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美了！一种未经丝毫修饰的原生态美！我不由想起了法国巴黎卢浮宫里的那副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

她叫申燕！贵州省务川县大山深处的一位仡佬族小姑娘！

可能是午饭时分，我在石巷里慢慢地转悠，却看不见一个人影。突然，一个院落里传来“朴”、“扑扑”声，顺着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棵柚子树下的一位小姑娘吸引了我。只见她身着褪色几乎泛白的粉红色短袖汗衫，下身一条黑裤高高的卷着裤腿，脚穿一双拖鞋，手拿一根竹棍，一下一下，在树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不时有还未熟透的柚子掉了下来。在这宁静的山村里，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人，而且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爱美之心人人有，我心里顿感愉悦！

“小姑娘，你好！”我大声地招呼着。

没有回声，只有一副腼腆的面容，和随之抛过来的嫣然一笑。

“小姑娘，在干什么呢？”我继续大声招呼着。以往的寻访中，每到一处，我一定要去当地人家里坐坐、聊聊，喝口茶，吃顿饭，切身体验一下当地人的生活。这已是我寻访原生态少数民族的过程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我心里已悄悄定下一个目标，这个小姑娘的家，可能，不，一定就是我在龙潭村要去体验生活的地方。

“你吃柚子吗？”红唇微启，整齐的牙齿洁白，甜美的声音悦耳。小姑娘说话了！

“柚子酸吗？好像还没有熟透。”我平时牙不好，特别怕酸。小姑娘的话已让我一阵“望梅止渴”的感觉。

“不酸，很甜的。我们这里的柚子就这样。你吃一个吧？”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像大山深处的孩子。

“谢谢你，小姑娘。我怕酸。”我婉拒着，也想和小姑娘多说几句，套点近乎。

“真的不酸，真的很甜，你吃一个吧？”小姑娘一脸真诚。说着，拿着一个柚子走了过来。

“谢谢你，一个我可吃不了。”我接过柚子。

“你家住哪里？”我把话题导向我的目的。

“就住在那边。”小姑娘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院落。

“能到你家去看看吗？”我直奔主题。

“好呀，只是我家条件很差，你们城里人会嫌弃的。”小姑娘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我家里条件也很差，我不会嫌弃的。”为了达到目的，我说了谎。

“那行吧。”小姑娘在前，我在后，向她家走去。

路上我知道了，她叫申燕！

龙潭村由前寨、中寨、后寨三个自然村寨组成，居住着230户、923位仡佬族人，至今仍然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传统农业生产和生活方式。申燕的家住在前寨，门牌号码：龙潭村赶子元组29号。

申燕今年13岁，在5里外的大坪中学上初中。每周一早上去学校，周六、周日回到家里，平时吃住都在学校。按照国家发展农村义务教育的统一政策，学生在校学习期间，学费、杂费全部由国家负担。对贫困地区和贫困的农村学生，国家另外补助生活费。申燕享受这些政策。除了学费、杂费全免，食宿费用也全部由国家负担。申燕还有个弟弟，他叫申强，今年11岁，正在大坪镇上的小学上五年级，正好是义务教育阶段（义务教育就是指小学和初中阶段，统称九年义务教育）。因此，申强和姐姐一样，学费、杂费和食宿费用也全部由国家负担。说到这些，申燕和她的父亲还是非常感谢政府的，这从根本上解决了孩子们的上学问题。当我问起申燕的学习情况时，她回答我的只是那副腼腆的表情。

       申燕家共有2亩田地，一年四季只种一季水稻，一季油菜。全家的生活和申燕姐弟的零花钱基本上来自这2亩田地的产出。所以，为补贴家用，申燕的母亲外出到务川的邻县德江县城的一家餐馆打工，每月回来一次。平时家里的农活儿和家务全靠父亲打理。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说，农村的孩子特别是农村的女孩子早懂事。申燕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家里人手少，但里里外外的活儿还是不少，毕竟是个4口之家。每逢节假日回到家里，申燕总是帮父亲干这干那。农忙时节学校放假，她更是和父亲一样早出晚归，在田间也是父亲的好帮手。  

家里人口不多，家务活相对少一些。只要申燕在家，家里做饭洗衣基本上都是她包干。当然，大山里的居住条件差，也没什么家具，家里也不用怎么清扫。城里人要做的哪些家务活儿这里基本上没有。

家里来了客人而且是远方的客人，这在当地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当父亲亲自下厨为我操持午饭时，申燕默默地帮着择菜、烧火，打个下手。

我和申燕聊起了今后。根据国家的政策，高中阶段的学习，就要靠每个家庭自己负担了。很显然，申燕家的情况是无法负担两个孩子完成高中阶段学业的。但作为父母，绝不会让让孩子过早辍学，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供孩子们上学。至少要保证一名孩子上完高中，考上大学，跳出农门。我到过许多农村地区，每当某个家庭面对这样的选择时，父母往往会牺牲女儿的前途来保证儿子的学业。懂事的姐姐还会做出自我放弃甚至打工挣钱供弟弟上学的选择。这样的事例屡屡见诸报端。因为在偏远的农村，特别是贫困地区，“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人”的观念至今仍然根深蒂固。

“上完初中还想上高中吗？”我小心地问。

“还早，还没想过呢。”申燕朴实地回答。

“那你想不想继续学习，或者是到大山外面去上学呢？”一丝怜悯让我力求给申燕展示美好的前途。

“当然想啊，可是我去不了，家里条件太差了。弟弟还要上学。”明显的无奈和一丝忧虑。

“只要你想上学，我可以支持你。学费甚至生活费我都可以负担。”申燕的回答让我的恻隐之心悄然而生。

“......。”申燕无语，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估计她认为这是在开玩笑。对这个从未走出大山的小姑娘来讲，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你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自然条件非常好。一定要把初中和高中的学业完成，还要争取考上大学。如果你考上了电影学院，很可能又是一位电影明星。”我认真地对申燕说。

“......。”申燕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疑惑。

“是真的。如果学业上有什么困难，可随时和我联系。”我真诚地说，并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她。

申燕笑了。她终于露出了开心地笑容！

要离开龙潭村了！小申燕默默地送我走到村头，看得出，她有些难舍。我也似乎。要分别了，我拿起相机说：“小燕子，我再给你照张相吧！”还是那副腼腆的面孔，还是那嫣然一笑，“咔嚓”，小申燕的形象定格在我的心里。

我永远难忘的是小申燕那双充满期待，充满向往的大眼睛，还有那蒙娜丽莎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