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更新【小说连载】他摆出最撩人的姿态对我说：滚

醒醒

十九
　　
　　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受学校记者团的邀请到我们学校讲课，周沙负责这个事情，三被李老师推荐去听课，我是自由人，这等热闹是非去不可的，听别人说声音好听的人通常相貌不怎么样，这需要去证实一下。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下午两节自习课在学校阶梯教室讲课。我溜到最后一排猫着，三在第三排坐着，坐她旁边的是李老师。
　　
　　HI，你好。一个陌生的声音跟我打招呼。我瞅了一样，继续看前头。
　　我是你学弟。这个人开始自我介绍，还学弟乎，弄得港台味挺足，我哦了一声，看都没看他。
　　我叫旷远，跟周沙一个班的，我知道她喜欢陈三福。我有点傻，这个小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坐别的地方啊，我又不认识你。周沙在前头，你找她去。
　　不，我就坐这里。我想认识你，我特喜欢看你打球，虽然你老投不进。
　　你爷爷的，丫的到底是表扬我还是讽刺我。我侧身，面对他，他傻笑着。他还算长得白净，跟我小时候一样，打扮打扮可以装一娘们。
　　
　　他叫旷远，是初三2班的，他有一特长是市射击队的运动员，我们学校没有射击队，他从小就被爹妈送去体校，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练设计。我们市有两大体育项目的优势，一个是羽毛球，再一个就是射击。羽毛球出过很多奥运冠军，不过这个是我成人之后的事情了。

　旷远想着法子跟我套近乎。自从讲座那天跟我搭上线，每天都跟我扯上几句。
　　
　　他的教室正对我每天进出的楼梯，每次上学，经过那里都能看到他傻了吧唧的样子。旷远也还算是可爱，有颗小虎牙，符合可爱男生的标准，跟三比起来，比较有亲和力，三的模样就是标准读书型。
　　
　　旷远他们班是重点班，到初三这个阶段，每天就是测验，还要求家长签字。没到测验完毕，他就呼哧呼哧跑到三楼教室，站在门口喊：“毅哥，你出来帮我个忙。”你爷爷的，老子倒想过收小弟，没想收这么个品学兼优的。他一叫毅哥，我立马就飞奔出去，不是因为兴奋，是受不了这麻劲，怪恶心的。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叫我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大声吼着。
　　“不，就不，我喜欢叫你毅哥。”小样还挺有个性。
　　“你下次再这么叫老子揍你，你说你考得又不是不好，为什么总要我冒充你爹签字啊，万一老师查不出，这不是没事找事做。”
　　“看不出来的，这个也就走个过场，老师哪会仔细看啊。难道你怕了。”这小子居然还激将我，好好好，我也就吃这一套，铁血男儿还怕这等鸟事不成。
　　每天除了我厌烦的课堂笔记，就是在他的试卷上签字，什么已阅啊，过目啊，搞得官腔得不得了。
　　
　　越来越讨厌这样的教学体系了，考就考呗，家长为这个家已经够忙碌了，还得细致到这一步。虽说要家长和老师配合搞好孩子的教育工作，当时关键还是老师和学生的有效沟通，和如何把课本知识灌输给学生。
　　
　　看到旷远，我不由得想起自己，也不自觉的觉得对不起我老爹老妈了。


旷远家贼有钱，父亲是开妇科医院的，母亲是医院的护士，也就等于是打发无聊时间，顺便上个班。那个时候才流行赛车的时候，他就是学校第一个拥有赛车的家伙，那换挡的齿轮着实迷倒了一些女同学。
　　
　　旷远每天都等我放学，然后我骑着永久的单车，他骑赛车跟在背后，什么叫贫富差距，这就是贫富差距的明显。我家有太21寸的彩电就足够让我觉得奢侈了，他家已经是25的了。我家地板贴个瓷砖就不错了，他家就是木地板了，进门还拖鞋，脚臭的人还发个鞋套，这违背环保的原则，不过也算新潮。人家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很早，论到我们就不一样了。他会做饭，我不会，他学习好，我学习挺狗屎。总之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我们学校旁边是江滩，放学了，我经常和三一起去江滩打打水漂，或是听货轮的汽笛声，我期待着能早点离开这个城市，感觉我再这么呆下去会更加沉沦，但是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慵懒得也觉得挺舒服。

　现在，我和三背后跟了一个跟屁虫旷远。初三的他要努力备战毕业考试，放弃了去射击队训练。他跟我不一样，他就算停学一个月，照样可以考全年级第一，他考高中根本就不需要体育特长加分。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从来都不曾是他们的师傅，但是我们三个成了好哥们。三是死党，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上升到了亲戚，对于旷远，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他总爱肌肤接触，弄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三总笑他女里女气，说肯定是个变态。旷远听了也就歪头一笑，就抱住我胳膊说：“我就喜欢毅哥。”那恶心得前头的饭没有从下面出去也得从上面喷出来。三听了之后，先是冷笑一下，然后就看着眼前一滩江水不说话了。
　　
　　旷远，你看你都要毕业了，还不努力，跟我们瞎混算个球啊。
　　考试没问题，就看读什么学校了。
　　当然读好学校呗，我们这个学校要说垃圾算不上垃圾上的极品，反正你读糟蹋你了。
　　我就喜欢咱们学校。
　　为什么
　　因为有毅哥在啊
　　靠，你能不能不恶心我们啊。
　　
　　我靠的同时，把手搭在三的肩膀上，三握住我的手。这个三活脱的就是我的女人嘛！
　　

醒醒

二十

时间是很好打发的东西，说笑一下，睡一觉，一天就过去了，紧接着的一天又是说笑又是睡觉，过得单一，也记录了成长。
　　
　　浑浑噩噩一学期就滚球完了，三说要跟我去乡下，旷远说要我跟他玩，他买了最新的手柄游戏机。我对三说，过年前先去乡下，跟旷远说过完年去他家玩游戏机。老子就跟三陪一样的，陪了这个爷还要陪那个爷。
　　
　　一放假，老子就把寒假作业往三脸上一扔，跟老子去乡下疯条件就一个，帮我写作业。旷远要补课，说过年后电话再联系。
　　
　　老妈的官越做越大了，派了辆车，拉了台彩电和一箱箱的水果一些鸡鸭鱼肉还有我跟三一起拖到了乡下。爷爷在村口接我，我一见到他，他就用拐杖往我屁股上一抽，呵呵，不疼，一点都不疼。他缺着牙齿傻笑着说：“臭小子，个头长得比有你两个爸那么高。”真是佩服，我爸175，我也就比他高半个多头而已怎么成了两个爸高。真是老了，说话都没脑子了。三很客气的搀扶我爷爷往家走，像个小媳妇。
　　“三啊，你也长成了个大小伙了，见你的时候你才到爷爷的腰。”三说：“爷爷，你有好多年没去丛毅家了，现在他们家可好啦，你得去住住，丛毅老欺负我，你看我都瘦了。”你爷爷的，老子欺负他个屁股啊，小鸡鸡又找掐了吧。爷爷是好久没见了，小学毕业那边在大树底下挺爷爷讲故事，现在呢，是不是该给爷爷讲故事了？我在他们旁边走着，跟觉得他们像祖孙情，也难怪，三在还没长牙的时候他爷爷就去世了，听三他爸说，他爷爷是因为看到三出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心愿也了了，然后身体里的各种疾病都冒出来，出不了一年，人就进土里了，三年爷爷的样子都不知道，那个苦难的年代他们知道有相片这个东西，却从来没有见过。

爷爷家已经焕然一新了，砖房，屋顶不是以前的瓦砾和牛皮毡子。让我跟开心的是小姑结婚了，跟隔壁村一个姓胡的人，他比我小姑大10岁，还是村生产队的组长。爷爷说，小姑的病也好多了，一年难得发病，但是不能生孩子，除了精神上的毛病，身体也出问题了。关于女性生育问题我就没有细问了。从爷爷的脸上可以知道他的心病算是好了一大半了 ，还有一小半在我大姑身上。我没问大姑的事情，大人的事情晚辈还是少管好。
　　
　　“丛毅，你来了呀。”小姑叫我，我都好多年没听到她叫我名字了，我感动得都哭，她居然还认得我。我没敢靠近她，回叫了一声。三在我身上，瞄着，没出声，我偷偷捅了一下他才喊了声阿姨。
　　
　　小姑梳着粗粗的麻花辫，跟年轻的时候相比简直胖了2个她那么多，都感觉不是我们家的品种。我们家都以瘦而远近闻名，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和疾病的影响下长成这样。
　　
　　“小姑，你还是那么漂亮。”我违背心愿的说着讨她欢心的话。
　　“丛毅，你人长个了，眼睛长歪了，嘴也不老实了，一定成绩不好。小姑都这么胖了，你还说漂亮啊。”小姑说话正常得不得了。
　　“哪里啊，个头长了，成绩就不好吗？你问三，我成绩比以前好多了，不信你就等着看我大学录取通知书吧。”我的娘呀，我从来就不赌明天的，结果我居然说出这么争气的话。爷爷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猛点头：“好小子，有志气，我得把这话告诉你爸妈，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我恍然，忙说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妈，不然我压力大。小姑说：“那我就等着看，如果你考进大学，我问就把墙上绣的鸳鸯送给你。饿滴神呀。她居然还知道我小时候缠着爷爷要她的命根子的事，看样子是不疯了。我赶紧靠近姑姑，姑姑也到处捏我的胳膊和肩膀，还让我蹲低点，让我摸摸一般都够不着的大脑袋。
　　
　　我真是太高兴了，姑姑的病好了，我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三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这句话实在得不能再实在了：“爷爷，小姑，啥时候开饭啊，肚子都吆喝半天了，要吃肉。”
　　
　　小姑立马转身：“做饭做饭，可不能把这两个聪明蛋给饿傻喏。”爷爷跟着进厨房帮忙，让我们在附近转转，一会就大嗓门一喊，就回来吃饭。我和三对着傻笑，然后出门了。临出门，爷爷要我去隔壁村把奶奶和小姑的丈夫胡叔叔叫回家吃饭。
　　
　　又饿滴个神呀，隔壁村要走半个小时，来回就一个小时，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没办法走呗。我一下跳上三的背，喊到，不远，咱有马，骑马去哟。然后趴三的背上，两个腿扒拉着走，三被压得嗷嗷叫。

　你爷爷的，走了好久，伴随着肚子咕咕叫的节奏，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奶奶和一个男的正向我们走来。我使出吃奶的劲大叫奶奶，她仿佛听到了天外之音，周围看了一下，啊哦，奶奶真的老了，看不清也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了，我猛跑过去。“死娃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又啊哦，奶奶一个死字叫得我心拔凉拔凉滴。“我这不是携带我的小弟特意来看你吗？”我拍了拍三说道。“哟，这是小三子吧，长得都不认识了。”奶奶这一声小三子真是叫出了我的心声，跟叫小太监的名字似的，我小声的对着三一副得意的模样反复的念叨“小三子，小三子，小三子”。三使出阴招，竖起一根手指就往我屁股上捅，我靠，小子想造反啊。老子一轮胳膊，锁住三的喉咙，出拳打他肚子，装作很使劲的态势，右腿抵住他的小腰。
　　“还摆老子观音，我看不治你，你不知道你爷爷的长短。”
　　三回嘴：“你那小玩意不看也知道跟小时候一样，你个头长了那玩意忘长了。”
　　“我靠，你想死了吧。”我们不顾外界环境说着不着边的话。
　　“别闹了，赶快回家吃饭。这是你们的胡叔叔。”奶奶介绍。
　　
　　我和三连忙说叔叔好，然后就开始打量这个比小姑大10岁的人。个头跟我小姑一样高，身材是我小姑一半大，样貌连我小姑一半都比不上。不过有人嫁总比单身上，这放在小姑身上是挺在理的，她需要人照顾，即便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小姑没工作，又有病，有的话也不能跟我爷爷奶奶说，不过关于过去的事情胡叔叔应该知道，小姑应该还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块心灵天地。
　　
　　一路上我和三追追赶赶，打打闹闹，忘记了饿，直到迈进家门，才瘫坐在靠背椅上，大喊：“救命啊，快饿死了，可怜可怜我们这对被地主公地主婆虐待的孩子吧。”小姑乐呵呵的赶紧端上饭菜，我抬头瞅一眼，小姑笑起来还是挺美的。

乡下的青菜是纯天然的，又是奶奶亲手在种的，吃起来特别香。过年前的乡下一片喜气，跟丰收时节一样的高兴，忙碌过后的休整，爷们以喝酒助兴，娘们就给家人赶做新袄子和棉鞋，小姑给我和三都做了算棉鞋，给我的左脚绣了只鸳鸯，给三的右脚绣了只鸳鸯。很能理解小姑的用意，她把我们当兄弟俩，鸳鸯又实现我小时候的心愿，虽然穿起来挺娘的，可是我还真是开心，只是看着三穿着就觉得跟个农村小媳妇似的，滑稽。
　　
　　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在乡下玩得无忧无虑的，一点都不想家，一点都不眷恋都市的繁华，我想我骨子里就是属于大自然的，纯洁程度跟田里的老牛一样，到了冬天也翻动田里耕过的田，为来年做准备也翻阅着过去的时光。

提着奶奶给爸妈存的大白菜和小姑亲手做的棉鞋，我和三回家了。离别的村口，还是在那棵大树下，我回想着爷爷跟我讲的亲戚的故事，我暗暗想着一定要有出息，要好好的照顾小姑，想尽办法去寻找大姑的下落，要完成爷爷的心愿。莫名其妙的想哭，想哭的欲望又明明的知道，老家人见一次就少一次了。上车前我拥抱了爷爷奶奶还有小姑，我总感觉我再也回不来似的，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不再只是四肢发达猪脑子的人了，我懂得什么是最珍贵的。
　　
　　可是回到家了，又成了老样子，年轻就是这样，变来变去，反复无常。

醒醒

二十一
　　
　　一到家，我就高兴的告诉老妈小姑结婚了，那个胡叔叔还行，只要对我小姑好，什么都好。老妈哦了一声说早知道了，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你怎么没跟我说。”我质问。“跟你说什么说，大人的事情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好好读你的书。”又开始唠叨了。老妈在工作在寻求进步和突破的时候，对我那是一点要求都不提，我活得悠哉游哉，现在就不了，工作岗位估计是再也得不到提升了，进入小康生活她也算是大功臣，开始管我学习了。我的日子也就不舒坦了呗。
　　
　　三回家，跟被书似的跟他爹妈汇报了我们在乡下的生活，她老妈职业习惯，要他写作文，真是晕得很，三也习惯了，从小学时候给李静写情书就知道他有不一样的人生。
　　
　　我回家的时间没有告诉旷远，结果第二天旷远就打电话把我逮到了，我越来越觉得他跟个瘟神一样，缠着我，不过也打发了我不少无聊的时间。
　　
　　旷远这孩子实在，说想我了，要我赶快到他家去，不然他来我家也可以。我可不想把人带家里来，倒不怕别人知道我家的情况，主要是万一遇到我爹妈那就跟查户口似的，把祖宗十八代都给盘问出来。
　　
　　“你丫把老子当什么了啊，叫过去就飞过去啊。老子要休息，再见。”把电话一挂，进房间把录音机打开，听着唐朝乐队的《梦回唐朝》，躺着呼噜去了。

梦能让人长大，也能让人把过去发生但已变得模糊的事情变得清晰。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梦见了那个补习老师，她读英语时的罪行，她灵活的舌头，她的样子和身形验证了初中生物老师教的生理课内容。我开始发热，梦境中周遭的环境模糊得如同在一个空洞的深渊，我躺着无法起身，她站在我跟前，没有说话只是微笑，那一身连衣裙应该是彩色的看到的却是灰色，我下身抽动了一下，她转身离去，我想叫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一使劲，眼睛睁开了，白日梦呀。再回想一下梦境，忘记了。
　　
　　三打来电话，说旷远给他去了电话，叫他去玩，要三叫上我。我说天气太冷了，不想出门。三说还是去吧，在家看电视也无聊。经不起三的婆妈，出门了。
　　
　　旷远家离我家坐车5站路，超小道也就10分钟路程，算是很近的了。进他家要先通过他爸的医院，苏打水的味道我觉得特恶心，反胃。三这个死BT,居然很喜欢闻这个味道，对他我真是无语得很。
　　
　　你爷爷的，他家住六楼，爬得要死才到门口，三好不容易拖着我上去。旷远很是高兴：“三哥，毅哥，你们速度真快。”我拖鞋进屋，往沙发上一躺。狗日的，还是真皮沙发。

游戏机跟游戏厅的一样，还是街霸，玩得都不爱了，他们俩还打得那么起劲，一个冲击波过来还配音“啊”的叫一声，一飞腿过去，还往后一倒，身形并茂，我躺沙发上看着他们滑稽的表演，心生幼稚可笑。
　　
　　看久了又想睡觉了，三推了一下我，叫我去玩，说他打不过旷远。看那小子得意的衰样，我就起身要收拾他，接过手柄，盘腿坐旷远旁边。我也打不过他，他知道必杀技，老子早忘球了。反正没瘾，做痴呆状。三在沙发上专心的看着无聊的杂志，旷远这小子用脚勾老子的脚板，还笑着说毅哥你脚真大。那是当然，脚是男人的基础，不大怎么长这么高呢，白痴得可以了。我没在意，他又用脚搔我脚底板。操，我丫的怎么觉得紧张呢。
　　
　　我歪着脸看他，他脸红了，把脚缩回去，我又回头看三，丫的还在看杂志。我起身去厕所，旷远跟着来了。我没有说话，进厕所了他也跟着进来把门关上。我都傻了，可是没开骂。
　　
　　旷远看着我，猛一下把我抱住了，我木在那里。
　　“毅哥，我好喜欢你啊。"
　　“搞什么啊。”我没有推开他。
　　“从初二我就喜欢你了，每天早上我都躲校门口看你，三哥也在等你，还送包子给你吃，你笑得特别开心。我就想着什么时候你能对我笑。”这小子对我表白了，我都莫不着头脑。
　　“旷远，你发春吧，去找个小妞去。”
　　“不，我就喜欢你，毅哥，你知道这样的感情吗？”
　　我咋就觉得这么肉麻呢，但我真不觉得恶心，虽然同性恋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在我脑子里。
　　“旷远，我觉得你是读书读啥了，我对你就像对我弟弟一样。”我开始意思到我要推开他。他还是死死的抱着，我感觉我大腿就东西抵着了，你爷爷的，隔着那么厚的裤子居然他膨胀了。我使劲推开他，怒视。旷远深情的看着我，从他眼中我知道了他是真的喜欢上我了，一个稚嫩的小破孩子。
　　
　　“喂，你们俩个一起上厕所，搞同性恋啊。”三在外面嚷嚷。我脸唰一下红了，心想，你爷爷的，三也知道同性恋。我立马开水龙头说：“我洗脸呢，不知道哪边是热水，旷远就是福气，投胎投得真好。”欲盖弥彰也无济于事的，三其实看出来旷远喜欢上我了，但是我没敢告诉他，旷远居然对着我自己膨胀了。操，老子算是见不得人了。

从厕所出来，我猛的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台，气愤得喘粗气，三还是看着杂志，忍不住一边脸抽一下。旷远站我旁边没吭声，过了一会说：“毅哥，我们出去玩会吧。”老子不耐烦的说：“玩个毛啊，冷死个人。”三说：“对，不出去了，你家暖和，热得不一般。”你爷爷的小三，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我也懒得说什么，两腿一伸，倒沙发上了，顺势把三挤出沙发。三说：“丛毅，你不玩游戏了啊，你不我玩了啊。”他还笑出声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不就懂同性恋呗。我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一把搂住旷远，嚷嚷起来：“老子就跟着小子搞同性恋，怎么着，旷远你说，老子那东西大不大。说呀。”旷远不好意思说，其实他压根没见过，我死瞪了他一下：“大，毅哥的比我大多了。”老子装得意的冲着三：“怎么样，就搞了。你丫的别笑，现在流行这玩意。”三对着电视，但是没有动游戏手柄。
　　
　　同性恋在当时肯定不流行，因为我都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跟旷远有那么回事，不是为了气三，不是生气旷远对我说的话，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同性恋，只是一直是潜意识的。我不敢承认，也不能相信，当我听到同性恋这三个字从三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跟三才是，我跟三更像，我们在一起从发小开始。


回到家里，进房门的时候我跟老妈说如果有电话找我就说我出去了，不想接。老妈说那等会吃饭叫你吗？老妈总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一些调剂的话。“吃，当然吃，一定要叫我啊。”我回了个笑脸给老妈，进屋了。
　　
　　呆坐在书桌前，破旧的书桌从我读小学就开始陪伴我。书桌是老爹自己买木头打的，算是我上学的第一份礼物。我老爹虽然各个方面都显得弱，但是手艺活都很强，会做家具，会做藕煤，会修单车，最擅长的就是做菜，那菜炒的，奇了怪了，人家跟他一样的做法，作料什么都一样，可就没有老爹炒的好吃，不然我也不会长这么高这么结实。
　　
　　桌面的玻璃下压着老妈调的十几张相片，记录我的成长。
　　1、有我出生100天头发蓬乱得他都不帮我收拾的相片；
　　2、有十个月我骑木马扎着冲天炮发型愁眉苦脸的相片；
　　3、有我小学第一天站家门口老妈说是历史性的开始，还让我做个最喜欢的姿势，于是我把小手背在后面，明显的说明我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后代，小胸脯挺得贼高；
　　4、我入少先队，学校老师帮我们拍照，洗了相片后抽签选相片，我抽到最后一个选，结果只剩下一张后脑勺相片，不过从各位同学后脑勺就可以清楚的认出哪个是我，就我脑袋最大，头发最乱，老妈见到这张相片的时候，乐得都翻了。我旁边站着的是三，发育不良，一只手还在抓屁股缝，不是一般的好玩。
　　5、劳动课我第一次拿锄头挖坑种花，脸上的泥比谁脸上都多，知道的是种花，不知道的以为在挖地道。
　　6、参加体育比赛，跳远的时候空中飞腾的姿态那叫酷毙了，可是仔细瞅一下脸，扭曲得不行，可想而知体育是多么让人痛苦的一件事情，我五官都拧巴在一起了。
　　7、小学春游，班主任说班干部一起拍一张相片，于是大家都把放包里的三横杠，两横杠，一横杠拿出来秀。我那时候就张扬了个性，趁老实按快门的一瞬间我轮起袖子秀了自己最为自豪的肱二头肌。
8、妈妈给我做了件西装马甲，还是格子的，死拖着我去照相馆拍照，还捧一束塑料花做道具，土得掉渣。
　　9、小学毕业集体照，我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顶着个大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线，太阳太大了，想耍个帅都不行。三站在第二排最左边，李静蹲在第一排中间。
　　10、初中年级篮球比赛班上篮球队集体照。
　　11、跟老田的合影。
　　12、初中考上高中，和爹妈合影，爹妈站前面，我弯腰楼着他们。
　　13、和三的相片，运动会的时候，背景中周沙在忙碌着。这张相片有那么点小意思。
　　14、我一家人和三一家人在我们小时候那个鬼地方的合影，背景是家属区的水塔，我们在那里生活的人就靠这个水塔抽水上来养活我们。
　　
　　还有就是我的一些寸照，每年都照，学校总有些屁事情要相片，老娘和老爹单位也老要，不是办独生子女什么证明，就是家属证，好多证啊，硕大个国家就靠这些记录每个人的历程吧。


我努力的在想以前的事情，想着三实在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怎么会知道这五花八门的世界里的同性恋。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女人，难道就没有异性可以追求的吗？到底同性恋是什么样子的？我立刻站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自己，看着镜子里人突然都觉得陌生了，摆弄了几下造型，显摆了一下肱二头肌，整理整理头发，管球呢，反正觉得离我还是挺遥远的。深呼吸一口，打开房门，使劲伸了个懒腰，对着老妈大喊：“我滴个娘呀，你宝贝儿子要吃饭。”老妈丢了句：“你是猪变的吧，就知道吃。”于是丢下她钟爱的琼瑶阿姨的电视剧给老子做饭去了。
　　
　　妈的，旷远又打来电话，跟我说对不起，还说以后不要不理他，我一句话没说，等他差不多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挂了电话。
　　
　　看着窗户对面的阳台，有个女生在浇花，我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还是只看到她在浇花而已。你看女生多美啊，婀娜多姿的身材，还是喜欢女生好，还是喜欢女生好，我默默的念叨着。

过年是乏味的，我想出去旅游，我们班有钱的同学都流行这个，去外地过年，对我来说只是空闲。老爸老妈恨不得假期长一点，那么多亲戚朋友要拜年的，这一份礼送过来了，我们又得准备一份礼物过去。最愁的是礼物收多了，不记得谁送的什么，送过去的东西又怕是别人送给我们的，老两口子总要回想好半天，有时候还让我帮忙回忆一下。过年过得真累，我游戏的通关秘籍都难得去记，还记这等破事，真他妈的以为我是猪脑子啊。
　　
　　坐等开学，突然觉得好空虚好无聊，乐子也不想找，也想不出来什么事情可以乐一下的。我都疯狂了小半辈子了，也该消停个分把钟了。
　　
　　老娘倒是觉得我正常，有天夜里我偷听到他跟我爸私语，我爸说我怎么了，我妈说，孩子大了肯定有自己的心事，不用去管，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了。我还真佩服我妈，从小到大她就没怎么仔细管过我，大方向倒是真把握好了，决定性问题全部由她做主。我爸只能说是是是，他也就会附和老妈，那怕是做家庭的窝囊汗。

醒醒

二十二
　　
　　高一的第二个学期老师开始抓紧时间赶学习进度了，争取这个学期把高二的部分课程教完，剩下时间就主攻高二会考和在高二就学习完高三的公共课程。这样的学习节奏我打死都受不了，有很多同学一样，也是只能选择逃避。只有向三这么为了考大学拼了老命也会冲的，放到战争年代，我一定是个逃兵。
　　
　　班主任李老师把我列入了班级黑名单，初中的时候考试满分是100分，高中不一样了，满分150分，题量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就是每个题目分数都好高啊，把选择题做完差不多就可以拿到60分了。我永远都是不及格，特别是化学每次考试能拿到30分我就要感谢祖先积德了。就一个月时间，老娘就掐不住了，立马给我请了个男家教，是他们单位的大学生。我老妈总利用一点小职权来利用那些刚分配到单位的大学生，出初中那个补习老师就是这么来的，这个男的也这么来。这个男家教为了讨好领导说不要补习钱，我妈当然不会不给，说是先教一个月试试。
　　
　　每天一放学，我撒腿就跑，旷远在后面追得可叫惨，腿没我长，丫的还想追上我，没门。按道理来说我是不应该这么积极的，可是我不能拒绝金钱的诱惑，我妈给那家教20块一个晚上，给我也20，多划得来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将来肯定会挣钱还能挣大钱。

旷远不知道我为什么急着 回家，我见到他就跑，三知道原因也没告诉旷远，旷远每天都往家打电话，电话一响，我在房间就知道是他的，死小子，这不是害我吗。家教倒真是厉害，英语，数学，化学，物理样样精通。说来也巧了，他一说，我还真明白了不少，教了2个晚上化学，我就能回答老师的提问了。我对自己也有了信心，正当我要努力学习的时候，我老爸一高兴，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让家教喝一杯，这人还真不客气，一杯又一杯，这下可好，一进我屋，布置几道题目，就倒床上睡觉。要知道瞌睡这个东西是容易传染的，他睡我还不睡啊，他倒床上睡得呼呼的，我撑桌上，头一会左边歪下去，一会往右歪。狡猾的老妈借故送茶水进来，我立马装作有精神，家教都没发现，老娘 也不好说什么，痛恨自己的辛苦钱打水漂了。家教一走就把我老爹骂球一顿，没说我半个字。
　　
　　第二天，这家教自个儿带酒上家来了。我老妈又不好意思说他，一个月后把他给开了，说是我成绩上来了。其实确实上来一点了，可是也跟之前差不多。我也就领了一个月工资也没戏了，你爷爷的。

我一个月努力学习的结果重要的不是我成绩回升了，可惜的是错过了学校的重大新闻。隔壁3班有一对小情人私奔了，女主角是我初二的同学，那时候刚从乡下学校转到我们学校，是班主任的远房亲戚，这个人本地话和普通话都不会说，没有人跟她说话，可以说吐得掉渣，偏偏学习成绩优秀。这次私奔事件简直让我不敢相信，莫非繁华的城市就这么能迷惑人，就我这么意志薄弱的人还是这么纯洁。
　　
　　女主角和男主角是从初三认识的，两人都那么矮，不超过160，两人都那么胖，体重超过120，加起来典型一地名——合肥。估计就因为这样，两个都受到周围人的嘲笑，默默的就有了共鸣，加上他们成绩都好，他们又是同桌。不被注意的一对就这么悄然的付出水面，当外界某个因素突然刺激的时候，他们就能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卷起千堆雪，轰动整个学校，以至于创造了学校的历史。
　　
　　他们私奔了，我前些日子赶着回家的时候还看到他们绕到小公园里走，当时还没在意。这会好，他们一私奔了，同学们都跟我一样，感觉恍然大悟一样，痛定思痛，简直是群神经病。我也八婆一样的跟三说，我见他们好过，他们手牵手，像偷鸡摸GD男女，他们一定是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丛毅，什么是该做的事情？你他妈的怎么这么三八了。”三胆子果然长了，刚跟我丢粗的了。
　　“丫丫的，老子就这么跟你说，你骂我干什么？”我回道。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走肯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他们不对，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走的？还不就是像你这样的三八嘴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逼的。”三教训我。
　　“老子之前又没说过，他们算个球，还值得老子说他们。”我气坏了。
　　“是，你是之前没说，那你现在说了，马后炮，还不承认。”三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话，我害怕了，没出声，他说的是对的。我以前从来不管别人的三长两短，从来不去听这些我认为发生必然有存在道理的无需议论的屁事，但是这次我说了。我虚荣得就因为这个女主角我认识我就能说出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我像个烂嘴的三八那样嚼舌头。我不关心他们到底去哪了，如果出走了怎么生活，外面的社会这么复杂，我不去关心他们是否安全，我却还在耻笑他们的行为。爱怎么了？难道非得等到18岁，非得等到成年了才能爱吗？
　　
　　从三的眼神里，我觉得我并不了解他，我一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认为其他人的想法我都知道，所有人都是为着我转，地球都因我而转动。我嘲笑他们的不要脸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脸丢了。可耻的人，可耻的嘴，可耻的舌头。。。

我没有精神了，我无知的以为我在三面前是聪明的，可是他却是一直在包容我的无知。我感觉到孤单，在现在这个年纪我们已不是单纯的只知道读书只知道玩耍的孩子，我们还应该知道去爱，还应该去理解什么是爱。
　　
　　我想起旷远了，他对我好，是因为他懂得付出爱了，三也懂，他知道骂我教训我，他也爱我。可我呢，没脑子的认为我凭借傻个头不被人欺负，我只知道爱自己，而只想着爱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可耻的可笑的。
　　
　　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那是属于我的位置，我终于明白不是我削得去理会这个社会，其实是我根本融入不进去，我还不够格，不够格。

醒醒

二十三
　　
　　当我感到离三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上课依旧趴在桌子上，只是没睡着而已。下课同学打闹也不会往我这边靠，怕打扰我。其实也没啥，我也就间接忧郁症。
　　
　　那两个私奔的同学没过两天就被抓回来了，听说是被女生的舅舅在火车站给堵回来的，他们买了去鹰潭的火车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亏他们也想得到。不过想象，如果他们成功私奔，那会是多么奇妙的事情，一段爱的冒险旅程就这么熄火了。
　　
　　三拍了拍我的背，叫我去教室外面走廊上聊会，我跟着去了。
　　“丛毅，对不起，我说话重了点。”
　　“没事，我就是那样的人。你说得对。”
　　“不是，你不是那样的，是我不好，我受别的事情影响找你撒气。”
　　“你怎么了？”
　　“我……”，三停顿了一下：“没什么，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你自己调整，咱们还是最好的哥们。”
　　
　　好朋友就是在自己无形中暴露缺点的时候告诉你的人，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给你泼一瓢冷水的人，在你需要他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旷远要毕业了，自从跟我表白之后我就没理他，他测验的卷子也没敢找我签字，偶尔打开抽屉能看到他写给我的小纸条，上面都是他每天做了些什么事情，然后关于跟我以前在一起混的时候一些心情点滴，弄得像我在看人家私人日记一样，看过之后就搓成团扔了。
　　
　　填写志愿的那天，他来我们班找我了，拖着我去操场。三看着我被他拖过去的，远远的看着，我回头瞅见的。
　　
　　“毅哥，我要填志愿了，你说我读哪个学校好？”
　　“这不随便你，你问你爹妈去，问我干什么？”
　　“不，我就想问你，你愿意我读八中吗？”
　　“旷远，我正儿八经告诉你，读书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你读哪个学校你自己做主，别老把我扯上。”
　　“毅哥，如果你愿意，我想跟你一个学校，可以吗？”
　　“这破学校又不是我开的，你想读就读，想去别的地方就去别的地方。”
　　“那我就填咱们学校。”
　　“那我事先说明啊，你别老来找我，你连我朋友都不算。”
　　旷远听到这话，眼睛都湿了，我还真突然有点心疼，感觉话说重了。于是稍微缓和点说：“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应该读跟好的学校，去二中吧，在那里读书，你保准能考一流学校，如果你去北京读书了，哥几个也好借故去首都瞧你去，你那时候就威风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这小子身子骨还真是瘦。
　　“恩，毅哥，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你的了，你什么时候想打游戏机了叫我。”说完就跑会教室了。
　　
　　我和旷远也就借填志愿的事算是挑明了。
　　
　　他填报的是市重点中学二中，进重点中学还要经过那个学校的单独考试，这小子以毕业成绩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进入了二中，我以后见他的机会就少了。他们毕业比我们期末考试时间早，每次从楼道经过的时候，还是习惯的往他们班看上一眼，仿佛旷远还在看着我，傻笑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我算是摆脱了旷远，可是这小子貌似还不太死心，要我完成他对我的最后一个心愿。我纳闷什么心愿，会不会提出某些要求，把我当成女人，哎呀，真是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这个事情也不好找人商量，难以启齿。
　　
　　旷远说他毕业了，邀我跟他一起出去玩一次。我说我要补课，估计去不了，他说等我，我说我要去乡下看我爷爷奶奶，他说出去玩几天就回来，我想着他也不会把我怎样，就答应了。
　　
　　三知道这个事情，因为旷远也邀请他了，三说不去，旷远也没再三邀请。三的不高兴从脸上就看得出来，我想着他估计还是想在家温书，再说了，他们家经济状况还是比不上我和旷远家。
　　
　　补课一结束，旷远就拿着火车票直接去我家，然后我们踏上了南下漳州的火车，他说他想去看海。

曼德拉

写者咬笔头 读者品清茶  不容易啊 继续 呵呵 能用心写东西的人已经太少了 敬礼

醒醒

二十四
　　
　　第一次做火车出远门，我努力压抑自己欣喜的心情，默默的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海是什么样子？浩淼得可以把我融化，浩瀚得可以征服所有人的心。
　　
　　我总认为看海是要去厦门或者江浙一带，旷远告诉我要看外海就去漳州，再说漳州他一个叔叔在那边的村里当派出所所长，相当于是那边的土皇帝，要吃什么海鲜水果的压根都不用自己买，都有人供着。你爷爷的，以权谋私啊，不过这也很正常，哪个地方不都这样，只要不收钱不往自己家拿，什么都可以。
　　
　　坐了一整天的车，好不容易到了漳州车站，他叔叔就派人开了辆吉普车在出站口候着。跌跌撞撞的路上都快把我颠吐了，越是美好的东西寻找的过程都是有坎坷的。
　　
　　车行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一排白色的房子在一个小山包上头，周围的甘蔗林那叫壮观，一条笔直的山路从派出所往山那边延伸，有一种想狂奔到山那边去看看那边的世界的感觉。

我最爱啃甘蔗了，小时候常跟铁哥在路边啃，是他教我二流子的所有作风。夏天穿着大裤衩子，拖着人字拖，手持一根巨大巨长的甘蔗，横在膝盖部分，猛的一磕，分成两端，然后逮着就啃。只是我力气太小，折断腿比折断甘蔗容易得多。铁哥用甘蔗下酒，简直有乡下李白的作风，他边啃边喝，时不时还鬼叫几声，我就埋头啃着，生怕别人抢了一样。蹲路边啃甘蔗挺爽的，啃完了手上粘呼呼的，吐点口水那么一搓，往裤子屁股地方一擦，再拍拍肚子，有时候我俩就找个隐秘的地方尿上一壶，哇塞，爽呆了。
　　
　　看着甘蔗林想起童年，痴呆的发笑的时候旷远捧两螃蟹过来了，问我吃公的还是母的，我肯定吃母的呗，结果我随手一拿是个母的，旷远哈哈大笑：“你看吧，口是心非。”
　　“你爷爷的，你又不把螃蟹肚子给老子看，我哪知道呢？”
　　“看大小就多半能分辨吧。”旷远还非得要我承认不可，他小子对老子一肚子坏水。我把公螃蟹一扔，拿起母的就啃，旷远看着我的吃相，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

到漳州是早上，到旷远叔叔家是中午，吃了螃蟹啃过甘蔗就到了下午，期盼着看海在今天是没影的事。派出所有个篮球场，跟旷远斗牛了一下，就觉得没意思了，他丫就跟个女人一样的对我张牙舞爪的，打个篮球拉拉扯扯。我对他反正没好脸，不爽就骂，他只能乖孙子的跟我后面。
　　
　　这里的天特别的兰，让我想到了老家，深呼吸一口都能闻到海水的咸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咸法，一切都变得纯净，穿着白褂子大裤衩橡胶人字拖，是恬静的生活，如果三在旁边，他会怎么说呢？

想着物是人非，想着到陌生的地方寻找熟悉的滋味，像个老头一样的追忆过往的一些事情。我的记忆里三一直跟我相伴，即便旁边站着的是旷远。想着我在这里潇洒三温书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毅哥，你傻笑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好啊。”
　　“你丫的懂个屁啊。”
　　“我知道，你想三哥了呗。”
　　“我谁都没想，就想着，如果能睡上一觉多好啊。”
　　“切，我知道你想三哥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喜欢他。”
　　“狗屁，我怎么会喜欢他，我跟他是好哥们，一辈子的好哥们。”
　　“不是的，从三哥看你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喜欢你，跟哥们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不就是看一个人么？”
　　“不一样，他看别人的眼神就跟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反正我知道，我能看出来。”小样旷远说话一套一套的，说得我好奇得不得了。
　　“那你说你喜欢我，那你看我的眼神也跟三看我一样，让我悄悄。”我把旷远的脑袋揪过来，瞪着他看，他挣扎得推我，然后我们大笑。
　　“不是这样的啦，三哥偷偷看你的眼神就是不一样，那种关切，那种全神，那种由心底迸发出的关注，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旷远绘声绘色的描绘，我努力的遐想，可还是想不出是什么样的眼神。
　　“旷远，那你说说，三哥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比女人好？”
　　“不是这样理解的，这个跟女人没关系，三哥喜欢你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喜欢你的理由。我喜欢你的自我，你的狂妄，你的潇洒，你的大个头，你的没脑子，你的男子气概，反正好多好多。”
　　“呀，这么多啊，看样子我还是个挺不错的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同性恋，难道就是同性互相喜欢，女的也有同性恋嘛？”我问的这个问题是够白痴的，因为当我听到三说同性恋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只想到男同性恋者，压根没往女人那里靠。
　　“我说你没脑子吧，同性恋当然女的也有啊，同性恋是一种正常的关系，凭什么就得男人喜欢女人，不能男人喜欢男人啊，难道就因为生孩子，难道就因为身体结构不一样？结构一样的东西应该跟适合长久生活在一起。”旷远的理论把我蒙住了，到底是会读书的人，说话一套一套的。
　　“原来是正常的啊，但是你说正常就正常啊？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歧视同性恋呢？说不干净啊，恶心之类的话。”
　　“狗屁。”丫丫的学老子说话，“那是他们不了解，同性之间的感情才是最纯洁的，同性之间的感情才是最真诚的，他们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全心的付出自己的感情，不去得到什么实质上的回报。”旷远真成熟，让我有点觉得距离遥远。抛开他对同性感情的理解不说，光看几个形容词就知道他肯定是读大学的料。那时候对于这方面的报道其实很少，对于这方面的报道，多半也只能听听别人胡诌。我反正是特别留意了一下，反倒是没听到好话。这回听旷远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三是纯洁的，是真诚的，是全心的。天呀，我到处都想的是三，会不会真的被旷远说中了，这个毛头小子真恐怖。旷远的老爸是医生，所以我挺相信他的话的，其实也盼着这是一种正常的情感。我希望三是正常的，也希望旷远是正常的，当然我也是正常的。

醒醒

二十五
　　
　　第二天，旷远的叔叔叫一司机把我们拉到海边，还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汽车内胎给我们当游泳圈。出门之前，老娘再三叮嘱我不要下海游泳，说她看到我小时候在池塘里狗刨的时候心都要吓出来了，说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千万不要自己折腾得把小命丢了。我说老娘对我要求低吧，只要我不去死，什么都OK。看着硕大的游泳圈，一点也不兴奋，感觉它是要我去送命的。
　　
　　海水的味道真是腥，大老远就闻得到，司机叔叔说，这是外海，在其他地方看海虽然看不到镜头，但要是直行过去就是岸边，而这里不是，我没有概念，只要一望无际都是海我就满足了。
　　
　　旷远则很兴奋，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大喊大叫的，他在对着山那边的海喊着：“喂，我们来了，我是旷远，他是丛毅，我们来了。”好丢脸啊，司机叔叔傻呵呵的笑着，从反光镜里可以看到他的金牙。
　　
　　车开到海边一家农舍，房子是大理石砌的，夏天特别凉爽，司机叔叔把车停在海边，然后把游泳圈拿出来，用根很粗的麻绳绑在上面，再三嘱咐我们如果要下海就套上，要注意安全，他会在车里看着我们的。绳子的一头绑着救生圈，一头绑在车上，还真是细心。
　　
　　我小心的考进海水，从未有过的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光脚走在沙滩上，贝壳搁脚。海水没有图片和电视上看得是蓝的，估计深海才是蓝色的吧。旷远几下就跑到海边，用海水泼我，你爷爷的海水还真是咸的，我扑哧扑哧把海水吐出来，追着旷远打。海边的贝壳虽然多，但是没见到一颗大的。我蹲下来，看着这些小尸体，想找几个漂亮的，送给三，三喜欢这些小玩意。

站在海边，我做出拥抱状，海风吹起我的白衬衣，闭上眼睛，烈日在此刻也变得舒适，细细体会沙滩的柔软，海水的轻抚，海风的围绕，烈日的照耀，聆听海声，细细品味那咸的甘甜。
　　
　　旷远站在我旁边：“毅哥，你觉得我们渺小嘛？”
　　“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伟大过，伟大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平凡人，而平凡的人总是想做伟大的事。”
　　“毅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看到你我就很开心，想跟你一起在海边生活。”
　　“旷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每天都想着，如果别人问你任何关于人的问题，你都会第一个想起他，在你难过的时候会希望他陪在你身边，高兴的时候就算他不在你身边，你也会想着如果他在你身边该有多好。”
　　妈的，这分明就在说我和三，我还真是只要遇到别人问我问题，我就会想如果是三他会怎么回答，就算是现在我也想着如果三来了，我一定会很兴奋。你爷爷的，难道真对他有意思啊？
　　
　　旷远拉我跑到海里，我死命的抓紧救生圈，海水的力量太大了，使劲的把我往里面吸，旷远抱着我，紧紧的抱着。
　　“喂，死小子，别吃的豆腐哦。”
　　“呵呵，毅哥你真结实。”
　　“操，叫你别摸，你还摸。”
　　“不抓住你，我怕会死啊。”
　　海水已经把我拖起来，无法控制，也无法猜测它的力量。旷远抱着我的腰，我第一次与人这么近的接触，心怦怦的跳。在水里看旷远还真跟平常不一样，不再是个初中生，眉宇间那份清秀，粉红的嘴唇，干净的皮肤，原来男生也可以这样的诱人。
　　
　　自从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就特别专注，但我一直都认为三不是的，他喜欢过李静，初中的时候依旧还写情书给李静，我的腿就是为了去拿回情书才伤的，三怎么可能喜欢我？旷远一定在跟我开玩笑。但是旷远喜欢我 我知道，表白是需要勇气的，这跟承认错误的心情是一样的。我没有表白过，倒是经常承认错误。
　　
　　“旷远，你丫的还是个帅哥，一定很多女同学喜欢你吧。老实说，是不是。”
　　“没女生喜欢那多没面子，只是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你。”
　　“你就不能说句正经话啊 ，老往我身上扯，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妞，丰满的。哈哈哈。”
　　“同性恋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喜欢同类而已。你多关注一下就了解了,反正我告诉过你三哥喜欢你。”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嘛？为什么老跟我说三喜欢我，你又不了解他，他有喜欢的人了，哈哈，我知道是谁。”
　　你爷爷的在水里说话比狗刨还要累，我拽着绳子，游回岸上，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边看海。


靠着岩石，看着远方，想着如果有一艘小船能载我去海的那边看看多好。旷远在捡贝壳，太阳照着他的背，油亮亮的，线条还真好看，配上他的脸，还真是个眼光男孩。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哈哈，也是挺诱人的嘛，难怪有人喜欢。大脑抽条了。
　　
　　想着2个男人怎么好，对方的身体构造都是一个模样，对方的心里和经历过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相同的，如何的吸引？我琢磨不了，旷远没有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挺不喜欢他的，跟我表白后我倒很留意他，虽然不常见面了，但是他的真诚真的打动了我，莫非喜欢一个人就是只要那个人快乐就好吗？即便不是和自己快乐的在一起？
　　
　　我这是怎么了，总往这事情上想来想去，使劲抓抓头皮，眯着眼看着被太阳照射得刺眼的海面，看不清眼前，也遥望不到远方。硕大的岩石空出一个遮阴的地方让我喘口气凉快凉快。索性躺下来，睡上一觉，也许一切都没有开始过，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是头脑简单傻大个丛毅。


在海边呆了一天，回到派出所就对大海没有向往了，突然感觉压抑得很，想回家，想在小屋里听摇滚，想去看看酒鬼老田，还想，还想，还想跟三聊聊天，很久很久没有跟他聊天了，想拥抱一下老妈，告诉她我很乖，没有死。
　　
　　旷远的叔叔把我们的生活安排得挺好，除了一日三餐就是水果不断，荔枝、龙眼、西瓜、甘蔗都没有断过。听旷远说他叔叔的女儿怀孕的时候，村里的人都给他们送荔枝和龙眼，送的都是两个挨在一起的，说每天吃这样的，保准生对双胞胎，结果真的生两大胖小子出来，说得神乎极了。我当罕见新闻听，还跑去问他叔说是不是真的，他叔叔乐呵呵的笑着猛点头。
　　
　　在那边呆第三天，旷远他叔的女儿来了，让我们叫他丹姐。丹姐可能耐了，在当时能在外企上班，而且经常出国，真是牛得够级别，再加上生双胞胎，女人中的 极品。最最重要的是，丹姐太漂亮了，跟明星一样，不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个人就是漂亮，在人群中你就可以找到她，简单的衣服穿她身上就是不一样，气质逼人。

丹姐在杭州上班，具体做什么的我不知道，单看她两个儿子相片里的服装就知道有钱，她说都是韩国货，一套都要200多，饿滴神呀，我老娘的工资才700多块，简直是富人。
　　
　　丹姐跟旷远的叔叔说想在杭州西湖边买房子，但是的房价是3000多，我对这个还是有点点概念的，我老娘是最喜欢买房子的，当我们搬进老爹分的小房子的时候，她就说不行，这房子像鸽子笼，一定要换房子，当时我们那的房价才五百多一平米。
　　
　　我傻噔噔的看着丹姐，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成为打款，老子也要生双胞胎，老子也要买西湖边的大房子，老子还要买车子，老子还要开着车子载着老爹老娘来看海。


在漳州呆了三天，本打算住一个星期的，老妈打电话过来，要我马上回去，说别玩太疯了，我还纳闷才呆这么几天怎么就让我回去，八成是非常非常想我。老妈自从有了我之后，一心就扑在事业和我身上，老爹怎么样，她从来都不操心。
　　
　　我告别了旷远的叔叔和丹姐，和旷远启程回家。离别的时候丹姐悄悄的跟我说：“丛毅，高考争取考到杭州来，住姐那啊。”我笑眯眯的连忙说好，还开玩笑说要他单独给我腾出个屋来住，丹姐说没问题。
　　
　　漳州的天真的很好看，蓝得可以把你融化在其中。有时候想想真希望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学校，没有家长，没有该死的家庭作业，那里的人都对我好，都跟我玩，做什么事情都有人支持，梦境吧。

醒醒

二十六
　　
　　如果回想你应该珍惜的人或者东西的时候，你会不会顿时不知道具体应该珍惜什么，然后慢慢的想，慢慢的回忆，就觉得需要你珍惜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都数不过来。
　　
　　一到家，还来不及告诉老妈看到的大海是什么样子，老妈就告诉我铁哥住院了。我还打趣的说是喝酒喝的吧。老妈说摔了一跤，重度昏迷。我听都傻了，问老妈铁哥住哪个医院，老妈说先不急，让我休息一下，等老爸下班回来一起去。我不出声，坐在沙发上，眼泪都掉出来了。


老爸一回来，衣服都没换就领着我和老娘去了医院。
　　
　　铁哥躺在急救病房，全身都插上了管子，脑袋也被剃光了，我婶婶在旁边哭得嗓子都哑了，爸爸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是去买酒的时候羊癫疯发作，然后脑袋磕到台阶上，当时就昏迷了，诊断是脑出血，需要开刀。
　　
　　铁哥脑袋上画了好多叉叉和线条，看着他躺在床上，难以接受。在漳州啃甘蔗的时候，我还想着他，还想着小时候他带着我玩，我跟他更像父子，怎么现在却发生这么不幸的事情。如果我没有搬家，他一定是先到我家，然后让我去给他买酒的，这样就不会摔了，这样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我平静的流泪，因为不知所措，从来就没遇到过自己的亲人住院，跟何况是这么严重的情况。
　　
　　铁哥的脸发白，医生要我们马上去交钱，然后尽快安排手术，风险很大。老娘把我拉出病房，说这个事情千万不能让爷爷奶奶小姑知道。老爹焦急得来回走着，任何紧急的事情出现他都是这样，想不出办法，无能为力得让我更加的难受。

病房的冷气开得很大，我走出病房坐在过道的椅子上，透过玻璃门，看着铁哥画满条条叉叉的脑袋顶发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耳边婶婶哭着跟妈妈说都是喝酒害的，叫他少喝点，就是不听，说本来婶婶要给他去买的，他偏偏要自己去买，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
　　
　　难道一个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吗？改变不了的吗？我意识到这个我不叫叔叔只叫他铁哥的亲人马上就要离我而去了，我想象他的笑，想着他喝酒的模样，想着他说世界上酒是最好的东西，渐渐的我能想起过去的事情，从我会走路的时候他喝酒的时候就会用筷子沾一点给我尝尝，然后我哭着说辣跑去找老妈。想着去帮他买酒然后用剩下的钱换糖吃，想着他说等我长大了去带我坐火车头。我长大了，可是我搬家了，他也没带我坐过一次火车头。他怎么能离开呢，死意味着什么，死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跟我说话，死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带我去坐火车头了，死意味着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不能一起啃甘蔗了。搬家其实就意味着分别，即便是再见面，这一辈子也不能像邻居一样的每天见到。
　　
　　我哭得猛吞口水，哭得口渴，老妈说带我回去，呆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老爹继续来回的踱步。我听话，我回家，在医院大楼下面，我回头看着铁哥住的病房，铁哥啊，你一定要好过来。

回到家，我已经不哭了，老妈给我做饭，我拿起老爸的酒瓶喝了一口白酒，瑟瑟得难以下咽，酒真那么好喝吗?我体会一下喝酒的乐趣，没有半点。老妈边做饭边说她跟我爸从今天开始要轮流去值班，因为要不停的输液，婶婶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好好在家呆着，她会到做饭时间就回来，还说我长大了，看着到吃饭的点了就淘米煮饭，她回来只炒菜就好。我连声答应，还说铁哥爱吃肉，要多买点肉。老妈说铁哥不能吃，就输液可以了。我脑子都被吓糊涂了，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铁哥是我关系最好的叔叔，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我们住在一个地方可以经常见面。读小学的时候，那些老师都对我好，都是因为铁哥能帮他们的忙，把他们弄出我们那破学校，就了无音讯了，世态炎凉也可以理解。铁哥最喜欢我，说我跟他小时候一个样，对我的好比对他女儿要好得多。过年总给我发大红包，然后还塞小红包，说大红包要给妈妈，小红包可以自己留着买糖吃。铁哥告诉我要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不要跟我老爸一样就听老妈的话，要有主见，被别人欺负了要想着欺负回来。说我们都姓丛，就是我们两个人联手一路上都没有敌人，说我被人欺负了打不过，就叫他，但是不能告诉我爹妈，免得他们担心。这些我都记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他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就像我老爸一样。
　　
　　我不敢去翻以前的相册，我不愿意去想过去的事情了，可是脑子里全是他。

醒醒

二十七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我去医院送饭，在楼下我看见铁哥住的病房的空调拆了，我知道他走了。
　　
　　葬礼办得很简单，我守夜守了三天，人就瘦得不成模样了。中间有一天三和他老爸一起过来守夜，大人们就打麻将度过，我和三就依靠在长板凳上睡觉，铁哥躺在棺材里，这个晚上我和三都梦到铁哥了。
　　
　　死去的人不能珍惜了，就得珍惜眼前人，我换了个人一样的，看谁都含情脉脉的，感觉多看几眼以后怕看不到了。三说：“丛毅，你也老这样，铁哥走了谁也想的，你不能老沉浸在这个里头。”我恩了一声，还是没精神。三说带我去探险，找一下刺激，本不想去了，还是被他拖着去了。

探险的地方在我以前住的地方附近，是一个小山头，三说这个山以前是坟山，现在除了清明节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我纳闷三怎么知道这些，按理说这些歪门邪道我应该比他清楚多了。
　　
　　三领着我绕过山下的农舍朝一条看似路又不像路的地方走去，大白天的我心里还真发毛。
　　“丛毅，你跟紧点我啊，听说这里晚上不闹鬼，白天才闹。”
　　“靠，你丫的，谁听说白天闹鬼，鬼怕阳光。”
　　“你不知道，听人说去年这个地方就有人看到过鬼，是一女的，穿的黑衣服。”
　　“三，应该穿红衣服才对吧。”我打趣的说，想消除点恐惧，老子什么都不怕就怕鬼。小时候被老妈吓的，美其名曰锻炼胆量。
　　“屁的，说这个鬼是被火车压死的。”
　　“被火车压死的应该出现在火车站，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也这么问啊，别人说她是为了找她老公的。”
　　“她老公怎么了？”
　　“她老公被人杀了，就在这里。”
　　“靠，神经啊，你丫的。”我转头走，三一把拉住我，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这么大个子，不用怕，我们两个阳气重，没关系的。”
　　“这个跟阳气没关系吧，我真的觉得恐怖，他们两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带我来探险难道是找他们啊。”
　　“我是想找她丈夫的坟，看看有些什么。”
　　“靠，你变态啊。”
　　一路走一路说回头一看后面的路貌似都没有了，真是吓人。
　　
　　突然风大起来，太阳的光芒暗下来了，我揉揉眼睛，生怕看不到鬼似的，其实我是想如果一看见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就落跑。

突然前面有一簇草猛的晃动，三停住脚步，我190的大个头居然缩在他后头。
　　“怎么了？你看到了？”我很小声很小声的问。
　　“恩，可能有鬼。”三很坚定。
　　“那我们回去吧。我怕看到了我这辈子就毁她手里了。”
　　
　　“啊~~~~~~~~~~~~~我们来了。。。。”靠，三突然一下大叫，差点没把我吓得尿裤子，只见那一簇草丛疯狂的摇动，我憋着一口气：“老子就不信真有鬼，然后推开上，猛的朝那个方向冲过去。三拉了我一下没拉住。
　　
　　我过去一看，一个男的拉着一个穿黑衣的女的猛往前头跑，吓得我不敢冲了。回头看一下三，三慢悠悠的向我走来。该死的家伙，如果是战争年代，他一定是胆小鬼，而我是从胆小鬼转变成的英雄，英雄需要成长的嘛，又开始胡想了。
　　
　　“三，你看到了吗？真的有个女的穿黑衣服呢。”
　　“啊！？没有啊，我没看见，你真看到了啊？”
　　“靠，不会吧，我真看到了，你不要告诉我你真没看到。”
　　“哈哈，丛毅，你完蛋了，那女的看上你了。”操，三丫的真乌鸦得很，说得我心里起毛。
　　“我看到一 男的拖着女的往前头跑了，咱们去追不？”其实我也没想真去追，就这么一说。
　　“不去了，看地上有什么捡的。”三说罢就扒开刚才晃动草丛的地方找东西。我奇怪的在旁边看着，想着三丫的发神经。

三丫丫的，真被他撞上了，地上一条金灿灿的项链被他撰在手上。
　　“哥们，你咋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三呲牙咧嘴的傻笑：“哈哈，今天运气真好，居然捡到条金项链。”
　　“你去送给你妈，她一定特高兴。”我坏笑着说道。
　　“我给你，你有种送给你妈。”
　　“快说，谁告诉你这地方的。”
　　“我就听这周围的人闲聊说的，那些老头除了打牌就说这些。这个山还有个名字叫流氓山，一些偷情的人都到这里来瞎搞，哈哈。刚才那肯定是的，不然怎么溜那么快。"
　　“靠，你丫就带我来见识这些玩意啊。好，下次你偷情也选这个地方，我来抓抓你，哈哈哈."
　　“切，我偷情才不在这里呢，环境不好，而且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里，下山被人看见就知道是搞事情的，白痴才来这里。”
　　
　　奶奶个熊，老子想着就丢脸，三这么一说，那我和他一起下山不也跟偷情的一样，幸亏是两大爷们，不然还真不知道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瞅着我。阳光太刺眼了，皮都要炸开的。三又搜查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什么，就说回家了。我扯了根狗尾巴草，时不时往三的脖子上嘻几下，追追大大的往山下跑，场景跟穿开裆裤在我们住的山岭跑一个样。

醒醒

二十八
　　
　　高二的学习生活开始了，班主任李老师也一改之前的温柔教学，开始发飙。把我列入了数项学科的黑名单中，一星期五天的下午补习都排满了，她教的英语补习放在星期六的中午，她算是对我好，给我补习还请我吃饭，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小三同志学习成绩向来彪悍，每次看到我捧着一摞学习资料往办公室走，就知道我是走向痛苦的泥沼，他也只能四目一望，目送我去刑场一样。
　　
　　我是知道肯定是八字跟读书不合，李老师一给我补习我就忍不住去看她的小碎花裙子，偶尔瞅一下玉腿，嘿，光溜溜的，没有毛，再看看我的，妈呀，跟咱们学校足球场似的，腿毛稀稀拉拉的。偶尔想起来，还抱着三的腿比较一下腿毛。补习的生活让我变得如此无聊，把人身体的任何部位都看做是消遣。
　　
　　“你丫的，就不能好好学习，亏你妈还把你当个宝一样看待。”三教训我。
　　“我是我妈身上掉下来巨大的一块肉，当然看得重，再说她对我也没什么要求,也就多读点书，找个好点的工作，娶个好点的媳妇呗。”
　　“你妈现在就操心给你去媳妇了？”
　　“你爷爷的，我就这么一说，到时候肯定就这样了。”我理所当然这么认为。脑子里出现一些人的画面，小学同学李静，给我补习英语的那个补习姐姐，还有李老师，偶尔还闪过旷远的模样，马上被我否定了，然后再看看三，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哎呀，猪脑袋又出现幻影了。

三已经习惯跟我说话的时候看到我突然瞳孔放大就知道我走神了，推了我一把，把我弄回了现实。
　　
　　“你有没有想过你媳妇啥样?”
　　“我没那闲功夫。”我白一眼三，然后贼笑的问，“你的媳妇是不是跟李静一个样子。”然后大笑。
　　“神经，小时候的事情不要总提，成熟点好不好。我发现你越来越白痴了。”三胆子越来越大，居然还敢说老子白痴。
　　“你成熟，你不恋旧，你丫现在去找媳妇呗。”
　　“丛毅，我没想要结婚，我看着我爸和我妈生活就有恐惧感，你说他们养着我们多累啊。我读书就为了他们，弄得我也好累。”
　　“三，你可别这么想，现在高二了，我也指望着你考上大学，这样我也好跟别人吹牛，脸上有光。”三一本正经的惆怅我还真有点害怕，他压力确实够大的，他老娘每次见我都跟我说对三期望多高多大，其实就是暗示我少找三玩，免得耽误他学习。我也明白，有事没事从来不主动打电话给三。我老娘也老提醒我，说自己学习不好就算了，别影响了三。可是三觉得累，我真替这哥们难过。下意识的我突然拥抱了三，把他依偎在自己怀里，像个女人一般，三也把手抚在我背上。

醒醒

二十九
　　
　　高二的补习让我喘不过气来，化学吃老本还算过的去，物理压根就不知道老师在念叨些什么，语文靠吹，数学还算好，英语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其它的就跟不用说了。怎一个愁字了得。老娘见我成绩每况愈下，开始想歪招了。
　　
　　“丛毅啊，你读书如果真读不下去，我就干脆送你去当兵，这么以来你退伍回来就让你老爸退休，你顶上去，好歹有个工作。”
　　“我的娘啊，那不是让我当铁路工人。”
　　“铁路工人怎么不好，好歹是个铁饭碗，你考大学考得上去是个问题，考委培的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钱花了，我没关系，关键是你读不读得了啊。”
　　“可是当工人，你看我爸，都一辈子工人了，我可不想这么一辈子过。”
　　“那你又不好好读书，这怎么办，不如去当兵，回来了起码有个工作。”
　　
　　我理解老娘的心情，她不为我操心难道我自己还操心不成，我没拿心眼，就想着怎么逍遥快活。生儿育女真是麻烦，还要为儿女操心这等屁事，永不消停。我不出声，也没话说，辨别得再厉害也赶不上现实在眼前。就我那点小文化，每次小考都让我出汗，别说靠大学了。我也挺想当兵的，就我这条件应该也算是优良兵种，不会给咱解放军叔叔丢脸。
　　
　　“丛毅啊，就这么办，我找你梁阿姨弄个指标，高二毕业考你好好考，弄到毕业证我就送你出去。其实到了部队再努力努力，也可以不回来顶你爸爸的工作。”
　　
　　老妈就这么决定了，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也没有必要征求，向来都是他说了算的。我开始心慌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现在仿佛再进小屋努力读书也无济于事了。像个娘们，呆坐在沙发上，脑子胡乱的跳出小时候拿着木头抢占领小山头的情景，我也就只能傻了吧唧的想一下傻B时代，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用了。

老娘的办事速度神速，吃过晚饭，她老人家就联系好了梁阿姨，梁阿姨满口就答应说一个星期就会告诉老娘结果。看样子她们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的，老娘还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开口，我们这边没有任何问题。我在房间偷听着，心里好不舒服，好像老娘不要我似的，我好舍不得离开，如同明天就要离开这个温暖的小窝。
　　
　　梁阿姨是老娘的初中同学，也是一起上山下乡的伙伴，出身都不好，戴着国民党后代的高帽子被人欺负，他们的感情好到，老娘过生日从来都不跟我们过，直接奔到梁阿姨家，跟她那些姐妹们一起HAPPY。我都没吹过老娘的生日蜡烛，有时候还真不记得她多大岁数了。
　　
　　梁阿姨有个女儿，比我小一个月，是个美女，每次过年走亲戚的时候都爱跟着我屁股后头拖，大人们还开玩笑说老早就指腹为婚了。我总端详着这个小美女，貌似在看自己的小媳妇，傻呵呵的笑着。我最爱无聊的时候捏她的脸蛋，捏到她唧唧的叫，有意思得很。
　　
　　我好难过啊，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我讨厌读书，可是这个时候我却好舍不得学校，好舍不得父母，好舍不得周围的人，特别是三，还有一个我突然就想起来的旷远。

拨通了旷远家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不敢跟三说这件事情，即便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旷远，哥们我可能在这里呆不长久了。”
　　“毅哥，你怎么了？”
　　“我妈说要送我去当兵。”
　　“现在？”
　　“不知道，今天说的，已经拖人去办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先跟你说一声。”
　　“哈哈，你居然打电话告诉我，毅哥，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
　　“去你丫丫的蛋，老子跟你说正经的。”
　　“呵呵，开不起玩笑的傻大个子。不过你也应该给我打电话，我这么爱慕你，心理上你打电话给我才是正常。"
　　“为什么这么说。”
　　“你反正不会先跟三哥打电话的，你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跟我打电话，虽然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但是这才是正常。”
　　“哦？？？”
　　“毅哥，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三哥说吧，我已经告诉你三哥是喜欢你的了，如果你真要去当兵了，你得好好解决一下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跟三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好哥们呗。”
　　“不是的，他真的是喜欢你的，从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是情不自禁的流露，他跟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都是两只眼睛四条腿。”
　　“你看，三哥就不会说这个话。反正你不走还好，如果万一真给你老娘办成了，那可是说走就走的事，三哥一定恨你。”
　　
　　我不说话了，旷远在电话那头听不见我说话，喂了两声就挂了。我还拿着听筒，我在想，怎么跟三说呢？

第二天，走到校门口，不禁抬头看看拿几个熟悉的打字，都生锈了，上次看的时候是初进学校，感觉上中学了，人也长大要变得成熟些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成熟的样子倒没见着，傻不溜俅的事情倒做了不少。
　　
　　停顿了一会，三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把两个大肉包子递给我。我猛的拥抱三，装哭腔：“好兄弟，就你对我好，都知道我爱包子。”三想推开我，是死死抱着。旁边一群女生走过，是高一年纪的，都斜眼看我们，我摆了个臭脸给她们，其中一女的说：“哎呀，玩同性恋。”然后嗤嗤的笑着走开了。
　　
　　没想到，大家都知道同性恋了，我也觉得不奇怪了，反正也是玩，自己认为不是就没关系。
　　
　　“三，她们说我们玩同性恋，你去骂他们。”
　　“神经，你没事抱我做什么，不说才怪。”
　　“那她们女生也没事搂在一起，还牵手走路，为什么没人说她们。”
　　“我拿知道，你去问她们呗。”
　　“好，我去问。”我装做要去问的样子，大步流星的追刚才那群女生。三快走几下，追上我，猛的跳起来把我头往下按了一下，就落跑。我追着他，嘻嘻哈哈进了教室。把要跟他说我可能会去当兵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流云飞

刮目相看！！！重新认识！！！留爪后面细看

山洪

呵呵，我的小名也叫：三儿。
原创吗？仰视。。。啊。。。

醒醒

山洪，绝对原创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