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 你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王铁男
10月8日凌晨7点,急促的铃声惊醒了我,“老王,谁去青海玉珠峰登山了?”听到这话不由地一个激灵,立刻就想到了扬戈—我的好友。
半个月前,我们这群老友以审片(冬天穿越夏特古道的纪录片《冰梯》)为由在老马的农场聚会。酒后的闲谈中,杨戈向我们透露,十一长假他准备和山友张荣攀登青海玉珠峰。当时我也没说什么,因为玉珠峰是入门级山峰,对于有登山经验的杨戈来说不具备多大的威胁,再说还有攀登经验的张荣陪同前往,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但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的,谁也不曾想到这一面是最后的一面。下面是乌鲁木齐市登山探险协会的事故调查报告的主要内容:
10月6日,杨戈和他的同事张文政(张荣因种种原因最后没去)驾车前往玉珠峰登山大本营。到达大本营后,本来计划第二天登山,可遇到一支澳大利亚登山队,双方友好寒暄中,杨戈得知澳方将于次日开始登顶,便萌生了与澳队当天攀登C1的念头。6日下午3点,澳方队员从大本营出发前往C1,杨戈让张文政在大本营等待,自己携带对讲机、冰镐、冰爪、睡袋(未携带帐篷)追随澳队前往C1,并很快超越澳队,于当日下午5点40分到达5600米C1营地。到达后,杨戈通过对讲机告诉了张文政。此时,澳方队员尚未到达C1。
当日下午9点,杨戈再次与张文政通话,得知澳队并未撤回大本营。此时,从C1下撤为时已晚,杨戈决定就地筑垒扎营,并约定晚11点再次通话。但在大本营始终保持开机状态的张文政,却再未听到杨戈的呼叫。
后来得知,那支澳大利亚登山队因攀登过程中体力不支,临时扎营于前往C1途中的5300米营地。
10月7日早6时起,张文政多次主动通过对讲机呼叫杨戈未果。
10月8日晨8时,张在无奈下,亲自前往寻找杨戈,中途偶遇青海登山协会的救援队员,方知杨戈已经遇难。
根据青海登山协会提供的情况,他们于7日晚8时接到澳队关于杨戈情况的通报,先后派出了两批救援队共计17人前往事发地点。第一批8名队员于8日清晨2点到达C1,发现杨戈睡在自己的睡袋中,周围有石块垒起的环状围堰,救援队员持续进行了2小时生命复苏抢救,无果后,救援队员下撤至大本营汇报。晨6时,青海登山管理中心决定启动省级救援预案,于6点30分再次组织二次救援,至8时,二次救援人员确认杨戈已死亡,遂于当日14点30分将遗体运送到大本营。16点30分,格尔木治安支队警员及法医在大本营对遗体进行法律鉴定,怀疑杨戈死于高山脑水肿。
10月12日,我们在格尔木送走了扬戈,10月17日协会在乌鲁木齐为杨戈举行了追思会。
登山这十几年,杨戈是第四个为了所钟爱的登山事业离我而去的好朋友。
这些日子里,我的心情非常低沉,不久前我们还一起徒步博格达,攀登一号冰川,那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今日,我真不敢相信,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朝夕相处的朋友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呆坐在电脑旁直至深夜,就为了可以反复翻看我们一起登山探险的照片和他留给我们的文字,那种思念之情,似乎已无法用语言表达了。他的博客里有这样一段话:“人在大自然面前是渺小的。人有时候表现出对自然征服的欲望,实际上是对大自然和人的生命的不尊重。想凭借一时之勇,把户外运动与探险当成一种时尚、浪漫,这是对户外探险的一种谬解。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应该珍视它,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潜能。”杨戈正是这样一个热爱生命,尊重自然,朴实无华,远离浮躁和摒弃功利的人。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理性的探险者,因为一系列的偶然而永远告别了他所钟爱的事业。这使我心痛异常。
只有经历了才能体会,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悲痛,只有面对严酷的事实,我才更能理解我的朋友。在我们这个集体中,杨戈是一个非常坚韧,执着的人。十几年来,他的足迹踏遍了新疆、西藏的山山水水,经受了无数痛苦的磨炼,几年前在攀登慕士塔格峰时,在5400米的高度他得了高山脑水肿,在英雄古道探险时,在同样的高度他的脑水肿又差点复发,这两次都被队友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他从不言败,康复后,他以顽强的毅力坚持长跑锻炼,他认为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挖掘就会有,他要坚持突破自己的生理极限。谁知这一执著却带他走向了生命的归宿。
此时此刻,对他的思念,使我更加理解我的朋友,也更加敬佩我的朋友,一个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敢于用生命做挑战的人,不是莽撞,不是不热爱生命,而是用一种自我的最高挑战告诉我们人必须要有信仰,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家必将衰败,一个没有信念的人将会碌碌终生,一个以奉献自己来求证自己的生命价值的人,是值得尊敬的。杨戈的失去使我更加热爱我们的事业,更加珍惜我们周围的朋友。“珍爱生命”是杨戈送给我们每一位探险者的箴言。“理性探险”是杨戈留给我们的最后的礼物。无论是在戈壁荒漠,在雪域高原,杨戈的祈愿是我们所有探险者的祈愿,杨戈未完成的事业,会由我们继续下去,无论是先驱者或后继者,对事业的执着,将使我们永远走在一起。
杨戈已经离开了我们,但热爱新疆这片热土,热爱探险事业的我们,还会坚定地走下去,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将献身于我们热爱的雪山,但我们仍然会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我们心中那份热爱大自然的炙热的情感永远不会熄灭。
在送杨戈的那一刻,我也不由地想起9年前遇难的我的好兄长董务新。2001年8月14日,在我们一起穿越夏特古道时,汹涌的木扎尔特河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当我们把这一噩耗告诉了我们曾一起攀登博格达峰的日本登山家时,他给我们发来的唁电中曾写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天堂与他相遇……”。是的,杨戈,我们最亲爱的朋友,你和雪山在一起,在你热爱的雪山的怀抱中,你不会感到孤寂,总有一天我会去天堂陪伴你。
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哀思。今天,我默默地为你献上一朵心花,你的执著,你的坚韧和勇敢,继续激励着我快乐地行走。我想这也是你的心愿。杨戈的故事不仅仅是在户外,也在我的生活里。他的人格魅力,他身上人性的光辉,以及他给我留下的美好回忆,都值得我细细品味。
让我们一起为远行的杨戈送去一片温暖,送去一片欣慰,让我们静静聆听,杨戈的故事和人生。
杨戈,你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2010年10月8日,我亲爱的朋友杨戈长眠于玉珠峰。他是大山的儿子,他把他年轻的生命献给了他所钟爱的事业。他和雪山在一起,在他热爱的雪山的怀抱中,他不会感到孤寂。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5-11-19 6:43:0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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