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莲花》
独自去了寺庙。是座尼庵。 没收门票,门口老婆婆说,诚心拜佛的便进去吧。
约在04年来过,当时禁访。在院子里徘徊一会,遇到几个可爱的小孩子,跟他们玩了会。
又是几年过去了。褚黄色院墙,古木庙堂,殿前树木清凉,陶缸中睡莲开放,四处淡淡香气缭绕。
在殿中蒲团上跪了一会,双手合十。一位妙龄女尼在我身前,似刚擦过护手霜,细细转动抚摩双手,白而柔腻。款款来去,身上棕色薄纱僧衣飘荡。不欲冒犯她,便尽量不去直视观察——否则我会迎上去细细打量,细到眉目发间。
但她也在隐隐看我。殿里好像就我们俩人,静默对持,好一阵子。我?一袭紫衣,而今一沉静便带上一抹忧郁凄凉之色,如落花于风,跟她比起来,忽觉自己几乎是历经沧桑,倦怠不堪。
以为可以抹去的,所有的,一切。总是宛如人世初见。但终是不可能。一切仍会留痕,心上,身上。是新生,还是活过一百岁了?
曾有人说:有的人总如初见。那又怎样呢。依然什么也逃不过,避不开。困惑间顿,忽热忽冷。人间种种,风尘历历。
一群女尼渐渐在院中聚集,大约要上课。多是未涉人世的女孩子。这里人似乎多了些。信佛的老婆婆、街坊里的妇人,还有三两游客,还有一个我,不知该走到哪里才好安顿自己,不为人注意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到一旁厢房里取阅架上的佛家读物。有男人也进来翻书,一位管事的大嗓门的中年女人请他出去,说过会庙里有事,这里不欢迎男众,但那男人赖着不走,还说要打110。两人争了几句,他仍是不动。女人说再宽限两分钟,被人唤着走开了。
从书中抽出一枚佛光书签,上面有些句子,末了写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一贯不信奉佛、基督、任何教派,只是喜欢,亲近。而他们也给我许多心灵的安顿及抚慰。每晚挂降魔杵入睡便不再做噩梦,白日里戴平安扣才觉心意安宁。
问摆书的女人我可否拿走它,她说好。然后我走到那个男人旁边,语句清晰地请他离开这里。他抬起头,有点愕然,形貌神气果然不大令人悦意。狡辩说他这几年都是来这儿拜佛。我看着他眼睛问他:你觉得这样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他反驳,但还是有点慌张,匆匆丢下书走了。外面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我也就要淹没在雨水中。这人生,永远要自己想办法。但我信神在护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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