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家山清明

打击时间 · 发表于 2013-4-11 07:47:00

和好玩的人一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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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的前坡，披上了淡淡的绿纱，像沉睡中醒来的美人，虽尚有几份慵懒，却已焕发出神采。桃李刚刚谢过，梨花也在飘零，苦李花却开得正艳，冷不丁一树两树开在山上，粉红粉红地分外醒目。当然，最耀眼的还是菜花，远远望去，像是被扯碎的龙袍，坡上坡下撒落得七零八落。挂了淡淡绿意的树，不像冬天那般萧瑟萎顿，也不像夏天那样遮天蔽日，桠桠枝枝之间，都是远处的风景，对面的山，天上的云，都是温温润润地，抒写着春和景明的气象。

最贪恋的是火堂。花栗木在地炉里烧出来的暖，没人能形容得出那种美妙感觉。清明的傍晚下了一场小雨，海拔1200米的位置，很是有一些凉意，跟家人邻居围坐在火堂的地炉边，随情随兴地聊着，感受着柴火弥漫出的那种纯净的暖意，那是一种巴心贴肝的温暖感觉，能让人心生感动。曾经一位久居省城的领导，十一长假旅游顺便来到我家，结果一坐进火堂边就哪也不去了，守着火堂子烧土豆、烤玉米，呆了整整三天，直到不得不赶回上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事隔近10年，他至今还念念不忘，多次希望能再烤一次那种柴火。母亲和大妹对此一直不解，多次问我：一个省里来的大领导，怎么就在乡旮旯灰坑边一呆几天呢？真是个怪人啊！我不会向她们解释，解释了她们也不会理解。

最留恋的是腊香。虽然下过一场小雨，入夜却是满天的星斗，在竹影摇风的沙沙声中进入梦乡，清晨却在阵阵腊香中醒来。到火堂子一看，大妹夫正摆开场子烧肉呢！肉是母亲、大妹、二妹和邻居为我准备的，后胯、肘子和座墩，足足有好几十斤。因为城里没办法烧肉，所以大妹夫决定帮我烧好带走。不掺杂任何饲料，纯粹用粮食和猪草养出的猪，火堂里各种杂木火炕出来的肉，似乎把山里的各种自然清香，通过生物的、化学的方式兼收并蓄，那种腊香足以迷倒众生。去过那一带的人，如果能吃上真正的腊蹄子火锅，定会终身难忘。可是现在，要吃上一顿真正的腊肉，恐怕已不易了。还在回家路上，途中休息正准备午餐的时候，大妹打来电话说腊蹄子已经快炖好了！一句话，勾得我们满眼全是金黄腊腿的诱惑，千般美味也顾不上了，立即放弃午餐，垂涎欲滴地往家里赶。当然了，这时节，还有鲜嫩带露的野香椿，又肥又嫩的节儿根，无不是清香扑鼻，吃起来满口生津，可最让我忘不了的，还是柴火烧出的腊味，那是真正的家乡味道。

最依恋的是那缕阳光。不知为什么，我的记忆中竟没有这一幕。接连两天的阴雨，到临出发返回的那一天清晨，天晴了。正是雨后初晴的这个早上，让我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罩子是在太阳还没出山的时候起来的，是从山底下龙潭坪一点一点的漫上来的。谷底像是有一个风洞，轻轻柔柔地吹出来弥漫于舞台上的干冰。罩子就这样一层层漫上来，漫到门口的白果树下，漫到我家的院坎上，到我家门口突然收住。一时间，我看呆了，傻在那儿。醒悟过来后，我向屋后跑，我想跑到屋后山顶上去俯瞰苍茫云海。走到秀全哥家院坎上，一回身，只见一缕阳光照上了那棵老白果树，一会儿又照上隔壁那堵老墙上。我又一次呆下了。从来没想过从这个视角去看老屋，此时此刻，面对茫茫群山，悠悠云海，这是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角度。在这个视角里，我的家园，家园的那片老屋，那片翠竹林，那棵白果树，是那样的渺小而又超脱，而那一缕阳光，又是那样的令我感动。我说：今天才发现这地儿真美！秀全哥奇怪地看着我说：这儿每天都是这样的呀！于是，我放弃了进一步登高望远的打算，喝着秀全哥递过来的五峰新茶，安静地坐在他家阶沿上，就着眼前的景，聊了很多山里面的事情。

我想真的得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一些事情了，就像我一直没有关于家乡云海的记忆，就像我一直没有想到去屋后的山顶张望远方。多少年来，我总是执迷于自己的视野，从而忽略了很多事情的存在。比如，关于这个时代，乡亲们就这样告诉我：阳光永远都在，只是有时候它被乌云挡住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3-4-11 8:14:33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