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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三流匠心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经典情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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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0: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宋词是一朵情花》
  
  宋词就是开在绝情谷的绚烂情花,我们都中了她的毒
  
  拈一朵情花,呷一口词香
  绝情谷,断肠崖,世间生死相许,唯有情花。
  她凝霜含露,鲜艳旖旎,绽放在寡情薄意的深谷,所有中了宋词之“毒”的人,莫不掩卷深思,潸然泪下。即便如此,还有万千才子佳人前赴后继地飞奔在约会宋词的路上。
  
  作者简介:
  李会诗,女,非典型80后,小硕,喜欢看纸页书,写毛笔字儿。因仰慕魏晋风骨,沾染了北方粗犷气息,乐天知命,开朗达观,遨游书海,始终坚持并执着相信“人为财死,我为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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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13 9:46:5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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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0: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宋词是一朵情花》:亡国之叹如一江春水
  
  南唐,在绵远悠长的中国历史上实在算不得什么。既没有秦、隋短命却乱世统一的功绩,也没有汉唐盛世的繁华命。一段“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的闪存,实在是千年岁月中的昙花一现。
  可是,区区几十年的光阴,她却为中国文学史贡献了三颗明珠:李璟、李煜、冯延巳。他们秀美精致的词风,已经有了宋词的影子。而在这三颗明珠中,最为璀璨的当属后主李煜了。
  严格意义上讲,李煜应该算做南唐人。可他的确曾经在宋朝生活过,承蒙皇恩浩荡,被做了几年宋朝的“侯爷”。所以后人每每提及宋词,必会从他开始说起。“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皆枉然”,好像说宋词不谈李煜,也似乎有些不合“学术规范”。后主在天有灵,不知是否愿意依然和宋朝纠结在一起。
  “违命侯”这三个字到底是殊荣还是羞辱呢?
  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然而这个尴尬得有些卑贱的官职,好像并没有为李煜带来生的尊严。倒是人间的悲欢离合、春秋苦度,深深地扎疼了他的心: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花开花谢,时光匆匆,人世间最无常的就是自然的更迭,恰如晨起的寒雨晚来的冷风。在苦雨凄风的岁月中,不禁想到了分别时的场景。人生的哀痛莫过于“生离死别”,娇妻的泪水点点滴落,可惜连这样伤感的时光都不知几时还能再有?人生的遗憾犹如东流之水长绵不休。
  这首《相见欢》,初读字字写景,细品却句句言情;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岁月匆匆,不仅有红花凋落,也有国破山河碎的悲凉。“朝来寒雨晚来风”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既写出了晨昏的景致,也写出了处境的凄苦。李煜被软禁期间,虽然名为侯,实则与外界几乎隔绝,恐怕除了自然的风雨,真的再也没有什么来客了。
  终于,有一天旧臣徐铉来探望。李煜拉着徐铉的手悲切地哭了起来,感慨当初听信谗言错杀忠臣,抚今追昔,悔恨难平。不料,徐铉是宋太宗派来的“眼线”。贰臣终究是贰臣,被宋太宗一逼问,吓得什么都说了,当然吞吞吐吐透露出的还有李煜对近况的哭诉。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虽然李煜已经“虎落平阳”,但是他还怀念自己称王称霸的生活,这是宋太宗所无法忍受的。
  很快,李煜四十二岁的生日到了。这个浪漫的皇帝恰恰生于中国最为浪漫的七夕。
  明月当空,故国不堪回首。后主的文人情思在这夜色和月色中被深深地唤起,“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推杯换盏之际,竟然忘了寄人篱下需低头的道理,酒入愁肠,一时兴起,国仇家恨喷薄而出。一首虞美人,成就了李煜个人词史上的辉煌,也葬送了他宝贵的生命。
  宋太宗被“小楼昨夜又东风”激怒,赐下毒酒一杯。相传毒酒为中药马钱子,服后全身抽搐,头脚蜷缩,状极痛苦。李煜死后被追为吴王,爱妻小周后悲痛欲绝,不久也随之而死。美人香销玉殒随爱仙逝;空留一段《虞美人》孤独遗世千古传唱。
  李煜死后,人们演绎出不同的版本。有人说是因为宋太宗自以为也会写两句“歪诗”,但无论如何也写不过李煜,一生气把他毒死了,有点“文人相轻”的意思。也有的人说,宋太宗看上了他漂亮的媳妇小周后,花轿抬走,旬日才返;后来嫌李煜碍事,索性就宰了他,以绝小周后的情思。
  无论如何,李煜被毒死了,追随着先他而亡的国家,一并烟消云散了。留下绵绵的词风和冤死的孤魂。
  李煜是一个典型被历史“玩弄”的人。本来无心当皇帝,身为中主(李璟)六子,帝位无论如何也轮他不着。结果历史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他的叔叔哥哥们,一个个嘎嘣嘣全都死光了,偌大的场子就剩下他独自来撑。
  李煜不是宝玉,开心的时候可以躲在暖纱橱里吃姐妹们嘴上的胭脂,不开心了,头发剃光光,跑去当和尚玩。毕竟,王府的公子哥儿和帝王的子孙总是有所差别的。李煜没处躲,只好硬着头皮当了这个皇帝。
  假如落在手里的是一个盛世王朝,估计李煜也会励精图治,说不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可惜,南唐到了他的手里,气数已尽。加上李煜主观上也没什么称帝的精神准备,所以,很快就被初起的北宋给灭了。
  末代皇帝的历史抉择通常都别有意味,自杀和投降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正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作为一个国家的代言人,历史可以解散,但人生却不能。所以,李煜终于还是决定活下来,哪怕没有尊严,他也希望可以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纵观李煜的一生,半是词人,半是帝王。为词,他香艳旖旎;为王,也多如此。这和赵氏兄弟截然不同,赵氏兄弟首先是帝王,其次才是文人(不管是真文人还是装文人)。文治武功、文臣武将,虽然可以并立而称,但重心上还是有所不同。政治家首先想到的是韬光养晦、运筹帷幄;而文人,清茶烈酒、风花雪月,最在乎的是才情;这便是文武之道的不同。李煜文质彬彬,本无登基妄想,也无一统山河的野心;只希望偏安一隅,有立锥之地可以吟诗作画。但是,文人的梦想多半很难实现,何况他毕竟是一个皇帝。
  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宋太宗虽然毒死了李煜,但李煜所倡导的三寸金莲,却犹如历史巨大的包脚布,牢牢地捆绑了宋朝的审美。宋朝理学对女人的迫害和禁锢,仿佛中了咒语,由脚到头不断蔓延,牢牢地裹住了人们的思想。
  毫无疑问,宋朝重文轻武,文人们都过得十分潇洒;有的官至宰相,直接影响政治的走向;有的匹马戎装,驰骋疆场守土固疆。假如李煜不是一个皇帝,而只是宋代一个普通的文人,或许他会活得非常滋润:郎情妾意,提笔成文,拈花醉酒,一幅人生写意。但是转念一想,假如他一生都不过是浪荡才子,辗转于软香温玉之中,恐怕词作就会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李煜实在没有柳永“淡扫蛾眉”的福气,估计也不愿意体会“天上人间”的巨大反差, “词帝”的称呼恐怕也未见得心里受用。但无论如何,“国家不幸诗家兴”的论断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李煜走后,世间留下了他的词作。人们记不得他当皇帝时候的词,却感慨他阶下囚生活的无尽心酸,“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字字看来皆是血,今非昔比痛断肠。所以王国维评价说,“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
  李煜的谢幕和赵宋的华丽登场,都是历史的巧妙安排。
  李煜虽死,但绵绵词风却在宋代词坛依然绽放,他的清丽、洒脱、落寞和深情,都在后世词人的血脉里不断延展,并内化为一种超拔、俊秀的力量,继而温婉、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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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13 9:48:0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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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诗词风云 回复日期:2010-05-30 08: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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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词是一朵情花》:隐士出名也风流
  
  宋朝对于文人的待遇是无比宽松的,即便犯了错误,顶多也就是贬谪或流放,很少处以重罚,更谈不上死罪。所以,才有屡跌屡起,越挫越勇的人,前赴后继地拥戴这个软弱的朝廷。
  北宋初年,江山稍固;大一统的局面令无数读书人心向往之,“学而优则仕”的美好前途,似乎也为年轻人铺就了一条“星光大道”。可是,在大家决定一展宏图大志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要隐居,就如商量好了的一场聚会,有个人中途变卦不去了,少不得人们的非议和揣测。
  当然,中国古代的隐居其实也分很多种。
  黄庭坚、苏轼等属于“以官为隐”,宦海沉浮,冰雪聪明的人,早把世间看破。虽身在官场,但心里闲云野鹤,已然“上朝为官,下朝是仙”。
  第二类属于“以隐为官”,这种人多半胸怀雄图大志,“天下事了然于心”,但苦于时机不成熟,所以只好隐居。有才华的人能够低调隐居,名气常常会越来越大,隐着隐着,被明君发现,请之出山入仕,从此平步青云。王安石、诸葛亮皆属此类典范。
  还有一类就是“以隐为隐”,就如林逋一样,任你千呼万唤,我就是不入官场,甚至连城市的大门都不肯进,怎一个“倔”字了得。
  林逋是北宋初年著名隐士,目下无尘、孤高自许,隐居在西湖边的孤山;二十年不入城、不入仕。他终身未婚无子,植梅养鹤,人称梅妻鹤子。
  提到林逋,人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的诗,“占尽风情向小园,众芳摇落独暄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首小诗,田园之乐,暗夜之情,跃然纸上;满溢的遐思和仰望在后人的心头层层荡漾,隐居的清雅和高逸,也如夜半歌声,缥缈而至。因为这首《山园小梅》实在声名太响,所以人们往往忽略了林逋的词。
  林逋一生存词三首,《长相思》便是其一: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这首《长相思》虽然写的是离愁别绪,但笔调清新优美,上阕写景,“吴山青,越山青”两个叠字的运用,在复沓的民歌中唱出江南美景。一句“谁知离别情?”似乎是对亘古青山的怨怒,也像是对情人的嗔怪,别有意味。下阕由景入情,“君泪盈,妾泪盈”,满纸离别之痛,泪眼婆娑,哽咽无言。同心未成潮已平,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吴、越为春秋时期古国之名,在今江浙一带。这里自古以来明山秀水,风光无限。而锦山秀水,也阅尽人世悲欢。
  林逋长期隐居西湖江畔,孤傲的情怀,向来为人称道。人们一直以为“和靖先生”妻梅子鹤,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一定是爱情的“绝缘体”。不曾料想,原来林先生对人间真爱也如此深情。
  后人无数次揣测,是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外力的干扰,林逋的爱情不能如愿,才隐居孤山,与动植物为伴?
  然而不论如何解读,历史只有一个结局:他是清高的隐士,无子,未婚。
  然而,似乎中国古代的隐士总是很难真正归隐,即便退守深山,也还是招来无数的羡慕。名士梅尧臣就曾经踏雪寻山,拜访林逋。而北宋名臣范仲淹也是林的一个好友。可见,林逋虽隐,但对于庙堂与江湖之事,定是了然于心的。
  三两旧友,与风雪之日围炉话谈,江山如此多娇,才情如此俊秀,饮酒取暖,谈笑风生;纵然隐蔽孤山,亦不乏生活情趣。足见林逋的隐居只为避世却并不厌世。
  避世,乃避红尘琐事;厌世,多为心灰意冷。宋初之际江山甫定,书生们意气风发,正是指点江山豪情万丈之时,加上政治上对文人的特殊照顾;平素还能有几个要好的朋友经常走动,可以想见林逋的隐居生活还是比较滋润的。
  古人隐居者虽多,但能丝毫不被政治风波所牵扯,隐得如此功德圆满、自在洒脱的却并不多见。
  也正是因为这份优雅和从容,林逋的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发挥。除了《长相思》外,还有一首《点绛唇》,写得也是气韵生动: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中国常有“萋萋芳草喻离愁”的文学传统,如“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饮马长城窟行》),“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赋得古原草送别》),无处不生的春草,犹如人们无处不在的深情,别意缠绵,难舍难分。然而林逋的这首《点绛唇》却于众多咏物诗词中脱颖而出。
  残园、乱春、烟雨、落花、离情、日暮,在阡陌交通的小路上不断蔓延,全词无一草字,却字字令人联想到芳草萋萋,写景抒情浑然一体,被奉为咏物词的佳作。王国维更是称赞为“咏春草三绝调”之一(另两首分别为梅尧臣的《苏幕遮》和欧阳修的《少年游》)。
  古人咏春咏草多为感怀伤世,以屈原为首的文人骚客,也多以香草美人自喻,含蓄地表达自己对君主的忠贞、“迷恋”,以及愿意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的决心。所以,这类“八股写法”常常是托物言志,鲜有真诚、纯粹的咏物之作。唯此,林逋的词中融进了自己的离愁别恨,又无关时局的波澜,在眼界和境界上自然与别家不同。其颇得盛赞也是情理之中。
  从林逋的隐居情况来看,宋初虽偶有征战,但生活还算安逸,用现代词汇来讲,比较“休闲”。假若生逢乱世,逃命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有闲情雅致来隐居。于美丽的西湖边,看梅花怒放,听野鹤长鸣,林逋过上了传统文人的最向往的“隐居生活”。
  他超脱凡尘俗世,情怀高拔挺秀,为文人的躬耕自守、恬退隐居树立了最初的范本。而他的词作《长相思》,深深地浓缩了吴越青山绿水的万种风情,如一朵凝香含露的小花,意境优雅,盈溢出一抹清香。
  至此,唐五代浓艳香软的词风,经过岁月的沉淀,到宋初已渐渐转为雅淡清远,故寇准、梅尧臣等都喜欢和林逋这样的隐士相唱和,洒脱之中带着些许无名的惆怅。
  作为名士的隐士,林逋从内在气质到外在生活方式,都流露出“潮人”个性。而这追求也慢慢沉潜为一种基因,植根在宋代词人的血液里,影响了一批清高孤傲、卓尔不群的词人。
  林逋存词仅三首,《点绛唇》为咏物一绝,《长相思》为闺情极品。故谈及宋词,始终越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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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13 9:51:1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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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宋词是一朵情花》:宋徽宗不是个好皇帝
  《封神演义》中曾经写到这样一个故事。说周文王姬昌求才若渴,遍访贤良。一天晚上,忽然梦到一只飞熊扑入帐中,惊醒后解梦得知此乃吉象。次日,文王出游,在渭水河畔果遇姜子牙,拜为丞相,成就了一番大业。
  另有赵明诚娶李清照之前,就跟老爸说梦到了“词女之夫”这四个字,后来果真如愿。可见,人生有时候还真就能够“梦想成真”。
  听说宋神宗生前,曾经去观赏南唐后主的画像,见李煜清俊儒雅,再三感叹。不久,他的一个儿子赵佶出生了。
  据说孩子出生时,神宗梦到李后主前来拜访,所以这个儿子后来文采风流,胜后主百倍。
  
  赵佶天资聪慧,能文擅画,十六七岁已经成长为著名的艺术家了。如果按着正常的路线,花前月下,琴棋书画,估计小赵就算是不因此而永垂不朽,至少也能换个流芳百世。
  但历史的拐点常常出乎意料。
  哲宗驾崩后因没有子嗣,只好在兄弟中间选择。论长应该是赵佖,论嫡庶应该是赵似。可是向太后不顾重论,力挺赵佶。于是,中国历史上又一个“名垂千古”的皇帝就此诞生。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宋徽宗。
  宋徽宗其实并非太后所生,但估计向太后见他聪明灵秀、乖巧孝顺,每天按时请安,所以打心眼儿里喜欢,说什么都要让他当皇帝。估计向太后在力保赵佶的时候也没料到这是一个亡国之君,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如何悲痛。
  
  宋徽宗是一个全才,史称“能书擅画,名重当朝”。他不仅创作了大量的书画精品,还经常亲临画院指导工作,一时兴起,还亲自以古诗文命题,如“嫩绿枝头一点红”、“竹锁桥边卖酒家”。
  相传,有一次宋徽宗莅临书院视察工作,发现一幅“斜枝月季花”画得十分精巧,当下重赏了作者。大家都莫名其妙,宋徽宗解释说,月季花随四季时节、早晚时间不同,花蕊花叶花瓣的形状、颜色各异。而重赏的此画把春天、中午、怒放的月季画得纹丝不差,故奖励之。
  众人听宋徽宗讲的句句在理,无不叹服。学术界始终认为“北宋绘画乃中国最完美的绘画”,这与宋徽宗积极倡导有直接的关系。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清明上河图》即是在此时完成。
  宋徽宗不仅会画画还擅长书法,他开创的“瘦金体”挺拔俊美,修长匀称,婉转秀丽,堪称中国书法史上的明珠。北宋末年,金人攻陷汴京后,掳走珠宝、嫔妃无数,但他都未动声色,当殃及他的书画后,听而叹之。可见,宋徽宗最看重的就是书画,在他的心里,至高的宝贝就是艺术。
  假如徽宗有幸知道他的书画作品如此受后世推崇,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说宋徽宗是一个全才,当然不仅是指他的艺术成就,还有他绝妙高超的生活“品性”与情调。徽宗登基前,就有人说他“轻佻,不可以君天下”;但机缘巧合,他还是做了皇帝。可是做皇帝之后,他不但不能收敛心性,还依然故我甚至变本加厉地享乐生活,把所有对生活的热爱都扑在了个人兴趣和爱好上。
  除了书画,他还“精通”嫖妓,和京城名妓李师师暗自约会,居然还爆出了与周邦彦嫖妓“撞车”的丑闻。他喜欢蹴鞠,所以很宠爱足球明星高俅;经常公然对高俅一双“臭脚”赞不绝口,有失王者之风,堪称历史上最无所忌惮的皇帝之一。所以很多人说,好端端的大宋江山都败落在他的手里了。
  可实际上,到宋徽宗即位的时候,北宋已经日暮西山,走过了最为辉煌灿烂的时期。就像《红楼梦》中的宁荣二府,未及抄家,已经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仁宗、神宗、甚至徽宗,都曾经想要一振国威,却由于自身和时代的种种限制,均不可为。陈寅恪先生评价说,“宋朝的皇帝太荒唐。除太祖太宗算是开国皇帝比较圣明外,其他的似乎一开始都想振作朝纲,但干着干着便走样了。”
  宋徽宗正是一个典型。他曾经也妄图收复“燕云十六州”,打算连金抗辽。可是,终于还是失败了。用《宋史》的记载来说,“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他的荒淫无耻总是屡遭诟病,中国几千年昏君的毛病,他差不多都有。大敌当前,临阵退缩传位给儿子,自称太上皇,万事撒手不管,令人深感此人可鄙可恨。但有一点却是值得肯定的:国破家亡之日,他没有逃跑。
  
  宋国的疆土虽然不及大唐辽阔,但总算还有半壁山河,足可周旋一阵。本来宋徽宗已经从开封跑了,结果众爱卿一时劝阻,又决定回来了。不料居然和儿子一起被掠走,留下了永世难忘的“靖康之耻”。宋徽宗可以当文人、当画家,和李师师吟风弄月,和蔡京琴棋书画,甚至可以和高俅组织国家足球队,但就是不适合当皇帝。他以为茹毛饮血的夷狄最微最贱,结果却令自己备受羞辱和折磨。
  自赵匡胤开国以来,宋朝始终未能强大起来,先辽,后金,最后是元,这些彪悍的民族尚武力、好骑射,喜欢攻城略地的扩张。而宋朝,不但重文轻武,且愿意为苟安低头,称兄道弟,纳税称臣,只要保得住“天下”,一切拱手相让也在所不惜。
  然而,野蛮是野蛮者的通行证,文明是文明者的墓志铭。
  一个高度文明的北宋王朝就这样葬送在了金人的铁蹄之下。可怜的皇帝诗人,在解送的途中写下这首《眼儿媚》: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汴京的繁华从此只能在梦中回忆,远处的羌笛之声缥缈而来,哀怨,悲发。后主李煜当年也作过“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的词句。可毕竟,南唐历史短暂且疆域有限,怎比得上大宋当年的风光与繁华。据说同行的赵桓也和了一首,吟罢,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神宗当年梦见后主造访,后果有徽宗降临。诗词书画之才,徽宗与后主并驾齐驱;治国理朝之“能”,二人更是不分伯仲。
  而宋徽宗似乎比李煜还要凄惨,他的妻子女儿都被金人掠去,惨遭蹂躏,不得善终。几番凄风苦雨,都低吟成一首首悲词,遗留在北上的途中。其中的一首《燕山亭北行见杏花》也是宋徽宗的佳作,被王国维先生看做是一封“血书”。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词作从期望到失望,进而转为绝望,最后连回归中原的梦想也破灭了,结尾哀痛至绝,肝肠寸断。所以也有人推测这首词是赵佶的绝笔,写于幽闭期间,写后不久便离世。
  不管怎样,中原的气象,汴京的繁荣,江南的柔美,临安的旖旎,都将与他无缘了。
  他将永远被冰封在白雪覆盖的黑土之下,除了魂归故里,再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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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宋词是一朵情花》:大雅大俗,尽藏青楼
  
  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满目败红衰翠。楚客登临,正是暮秋天气。引疏碪、断续残阳里。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
  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雨歇天高,望断翠峰十二。尽无言、谁会凭高意?纵写得、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
  
   残阳映照,画柳烟桥边,执子之手,离愁万种。情到深处,却依然要含蓄隐忍片刻,无语凝噎,千叮万嘱,含情脉脉,话不尽的依依别情,留恋处,兰舟时时催发。……此情此景,在传统文人的生活中,一般都是和发妻话别时的情景。到了柳永这里,手里握着的便不是娇妻,而是风尘女子了。
  中国历史上和青楼女子最合得来,最受她们追捧的钱客估计莫过于柳永了。而在所有留恋青楼的男子中,能沉沦得如此卓越成就的恐怕也就只有柳永了。
  古往今来,无数曾经自以为可以“全身而退”的嫖者,不是在温柔乡里彻底翻不了身,折腾得倾家荡产;就是在胭脂世界里低俗一生,最好的出路也就是领回家认个小妾,两个人还要受尽大老婆的白眼。而柳永,虽然同样迈进了秦楼楚馆,却在粉腮柔唇里觅得了一片全新的天地。在这点上,柳永可谓古今一大奇才。
  相传,他死后,京城青楼女子,无论名声大小,是否接受过柳永的“临幸”,都纷纷解囊相赠,捐出自己的血汗钱,凑足了柳永的安葬费。可见,他在秦楼楚馆里的威望和口碑,恐怕素以风流自居的唐伯虎也要礼让三分了。
  
  青楼女子为何给柳永如此高的待遇呢?
  从古到今,青楼女子和嫖客之间就是一种交易。偶尔也会惊现真情,或赎身买人或双双殉情,换来一段人间佳话,也算不虚此行。但如柳永一般,穷困潦倒,且风流倜傥,甚至死后也享受VIP级待遇的,实在很难找到第二人。
  柳永和青楼女子会有这样的结果,想来原因有二。
  其一就是尽管没财,但柳永有才。他的一生没有什么辉煌可言,实在倒霉。第一次赴京赶考就落榜了。第二次复读又落榜了。一个不高兴,写成《鹤冲天》,借着诗词发发牢骚。“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用知识分子的清高姿态来解读自己的境遇。结果不幸又偏偏被当朝皇帝宋仁宗听到了。朱批几字:“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这道圣旨彻底断了柳永东山再起的梦,只好“奉旨填词”去了。既然求不得一生功名,又没有经商的想法,一介书生能干什么呢?连当街拳脚卖艺的功夫也没有,等待他的只有穷困潦倒了。
  柳永心里怨气冲天,可惜敢怒不敢言。幸亏他才华横溢,这就足够他吃得开了。
  
  那时娱乐事业之发达,和很多朝代都不一样。它有自己的特色和超越其他时代的水平。对青楼女子来说,有才华的人给她们写词,做做宣传,炒作一下,既能提高市场关注度,也能增加点脂粉钱。当时有“评花榜”一事,也就是选哪个青楼女子在才品貌上最佳,类似选美。这种场合,如果有才子来几首佳句,那效果就不得了了,关注度必然飙升。
  柳永一向扎根市井,所谓“凡有井水处,必能歌柳词”嘛!街头小巷、寻常巷陌无人不识柳永,其影响力堪称“巨星”。有他写的词来评论,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句好评,青楼女子的身价就能倍增,随之而来的就是“出场费”的暴涨,以至很多女子都成了他的铁杆粉丝,争相要词。故有“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爱其词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之说。
  的确,文人们的笔调是青楼女子最好的化妆品。
  柳永笔下云集的青楼女子,秀香、英英、瑶卿、心娘、佳娘等都得到过柳永诗词的“临幸”——“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有美瑶卿能染翰,千里寄小诗长简”,“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
  汉语中最有魅力的词汇,最能形容女人美貌的词语,柳永都毫不吝惜地“赏赐”给了她们:娇态千变,万种风情;明眸闪闪,风姿绰约;香腮莹腻,体态轻盈;朱唇微启,星眼传神;笑语盈盈,倾国倾城……
  当时的才子不少,光顾青楼的也很多,偏偏柳永就这么受欢迎,“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成了当时青楼女子的真实呼声。当然,这影响力的积聚也和柳永以超脱世俗的观点去看待这些沦落红尘的女子有很大关系。就凭这点,一下拉近了他和青楼女子的情感,也造就了开篇提到的,柳永虽穷困潦倒却几乎风光大葬的第二点原因。
  
  柳永,仅凭婉约小词,就将世所唾弃的青楼女子形象带进了高雅的文学殿堂。从为文和文人两方面来讲,都是一种突破,是非一般的境界。他不像达官显贵,一夜春宵后,重整衣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他们曾经玩弄过的青楼女子,一副假道德君子的模样。柳永是以平等的、同情的态度去对待这些女子的。他可以发现她们灵魂中可贵的东西,用饱含怜悯的诗词抚慰她们冰冷的灵魂。
  青楼女子多是迫不得已而堕落,在这个职业里,她们看到了冷漠的人情和炎凉的世态。在金钱和肉体交易的背后,亲人以之为耻,路人不屑谈及,嫖客只贪一时之欢,内部姐妹还互相嫉妒倾轧;如遇贵人相扶,助其脱困,还常受老鸨敲竹杠或拆台。在对世界失去了期盼,对人性失去了希望时,柳永的举动给了她们巨大的惊喜。“举案齐眉”,“执子之手”,实在是对她们最高的礼遇和最大的抬爱。
  柳永比亲人还能体谅她们的苦处,她们找到了能倾诉衷肠的好伙伴。他的眼神抛弃了轻蔑,多了点理解,随时令人感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他不是一般的嫖客,甚至可以从嫖客变成她们的好朋友。这些女子把他当成知己看待,甚至抛却了钱色的交易:在某种情况下,妓女和狎客的关系可完全排除经济的因素,而成为恋人、密友、知己。如此心心相印,不分你我,也才有后来的惺惺相惜与千金散尽。
  
  于是,在繁华的京都里,在很多花街柳巷的深处,在被世俗人定为俗不可耐的秦楼楚馆里,柳永用自己的诗词镌刻下一段段美妙的故事。
  这些曾经上不得台面的可怜女子们,摇身一变,在柳永的笔下深情款款起来,随三变的词宛转悠扬,流传至今。
  阳春白雪的文人骚客与身为下贱的“残花败柳”,借助高雅的文艺和低俗的青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并始终胶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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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宋词是一朵情花》:小资私生活实录
  在封建男权社会里,能够为才女争得一席之地,且光芒万丈,千古不散,巍然屹立于词坛而毫无逊色的,除了李易安,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而关于李清照词学的研究历来也颇多。大体上,人们把李清照的词作分为前后两期。早期词作风格柔美、活泼,既有闺中女儿的自由,也有新婚燕尔的快乐。其中最为人所称道的当属两阕《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两首词放在一起对照,可以比出诸多相似之处。旅游、吃酒、泛舟,第二天睡醒了,伸个懒腰,似乎没能散尽昨夜的浓酒,闲来无事,和丫鬟“斗嘴”,轻松快乐,饶有情趣。第一首小令中说“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没有点明是和哪一个亲友出去游玩?但可以从词作中推测,她的郊游无比快乐,“尽兴而归”,恐怕惊起鸥鹭的时候,也同样换来了她欢愉的笑声。
  不用上班,不担心迟到,高兴了还可以喝两杯小酒,才子佳人们一时兴起,提笔成文,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说不定就此发端。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能够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呼朋引伴休闲度假,睡觉睡到自然醒,实在是“乐活”一族。由此看来,李清照既有旷世奇才,也拥有当之无愧的小资情调。
  
  李清照能够在北宋词坛声名鹊起,不仅仅是个人才华的积累,也是历史的一个机缘。她生于北宋官宦之家,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资质聪慧,再经过艺术的熏陶和洗练,自然萃取出钟灵毓秀的神采。就如同“红楼”中的小姐们一样,个个都是舞文弄墨的行家里手。
  可是,在封建社会,女人的“名”和“命”,不仅取决于自己的才华,还常常依赖于家庭和婚姻的支撑。探春才自精明志自高,可惜身逢末世,远嫁之后也只有草草收场。宝钗也是现代知性女子的典范,不料嫁了宝玉,后半生不但要独守空房,再好的诗也没人欣赏了。而中国古代四大丑女,因为才华横溢,嫁得都是位高权重,非富即贵之人,所以全都流芳百世。故而,时至今日,仍然流行这样的观念,“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找到一段美好的姻缘,往往可以成全女人的一生,李清照就是一个成功的典型。
  
  李清照生在士大夫之家,十八岁时嫁给宰相之子赵明诚。夫妻二人志同道合,常常一起勘校诗文,收集古董,既是同舟共济的伴侣,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故事说,他们常常于日暮黄昏,饮茶逗趣。由一人讲出典故,另外一人说出在某书某卷某页某行,胜者可先饮茶。据说有一次,赵明诚说错了,李清照饮茶时“扑哧”一笑,弄得茶没喝到嘴里,却泼了自己前襟一身茶水,夫妻乐翻天。由此,也留下了“饮茶助学”的美谈。
  当年二人生活,全在情趣之上,词赋唱和,互相欣赏、爱慕,简直是神仙美眷。用童话故事的结尾来说“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即便夫妻小别,也是相思无尽,那份孤独和寂寞只是一个幸福的少妇对爱情的依恋,所谓“愁绪”寄给赵明诚之后,也就化作了缕缕甘甜。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据说这首《醉花阴》寄到赵明诚手里后,老赵自叹弗如,惭愧得很。但是男人的自尊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他闭门不出,谢绝见客,废寝忘食大写特写了三天三夜,高产了五十阕词。然后把李清照的这首混杂其中,请哥儿们陆德夫鉴赏。陆兄再三玩味,认为只三句绝佳,老赵抬眼一看,均为易安之作“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当然这只是元代《瑯嬛记》中的一个故事而已。但是,据赵明诚过往行为,和与李易安的感情来推测,恐怕明诚君不会像一般男人那样大为不悦,而是会非常高兴娶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媳妇。
  这大抵非一般男人所能比。
  
  封建社会里男尊女卑,多数男人都瞧不起女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在男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件玩偶。正因这种观念的横行,所以柳永愿意歌咏青楼女子,并大胆剖白自己的心声,不但遭到了皇帝的鄙薄,也令自己陷于尴尬的境地。幸好明诚易安二人均为望族,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李清照的确才华盖世,深得同辈人的赞赏,所以赵明诚对妻子的欣赏被引为佳话而非笑谈。
  作为一代才女,李清照能够生长在宋代,的确是一种福气。
  北宋虽然没有大唐的富贵和丰腴,但总算还有自己的特色和风采。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曾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杀诤臣,不杀读书种子”。文化的宽松加上经济的繁荣,北宋休闲娱乐业十分兴盛,能够生在这种土壤里,多少都有点自由奔放的情怀。所以在赵明诚、李清照的身上,人们很容易发现“平等、自由、尊重”等封建社会不常看到的夫妻关系。这当然一方面得益于李赵二人的才华和气度,另一方面也与北宋的文化环境有关。假如理学的禁锢已然吃紧,估计想互敬互爱也会招来讥笑。
  没有史料记载,李易安是如何爱上赵明诚的,因为李清照的小词写得青涩、矜持,不似卓文君那般激烈。但少女时期的李清照曾写过一首《点绛唇》来描绘当年的初恋: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秋千荡后,乍见来客,来不及穿鞋,松散着头发出来,害羞,欲走;又不舍得离去,倚门回首,青梅偷嗅。一个天真、浪漫、纯洁又略带羞涩的初恋就这样生动地跃然纸上。我们无法推测是怎样的相见拨动了李清照的心弦,只约略可见少女的自由,倾心相许似乎暗示了她婚后的幸福。
  
  李清照生活在宋代,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白领小资,她们安逸、优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时代的妩媚与细腻;即便称不上青年人的精神领袖,但至少也是一部分人所乐于效仿的典型。
  那种闲情雅致,犹如在漂亮的咖啡馆里品砸人生的况味,透过雪亮的落地玻璃窗,看街上的熙来攘往,也偶尔观照一下自己是否需要随时补妆。这就是“小资”,有大把的时光来慰藉心灵,只要她愿意,任何情趣都可以栽倒在自己的脚旁。富裕的生活加上满腹的才情,自然是小资中的上品,李清照的青年时代就是这样有滋有味地走过来的。
  作为一代词人,李清照能够有如此浪漫的生活,既有自身才华横溢,懂得生活情调的原因,也有社会历史提供的契机。
  在历史的螺丝松动的那一刻,宋代的繁华与自由滋养了她的秀美与温柔,给了她怦然心动的爱情、琴瑟和谐的婚姻。
  然而,历史似乎是一柄双刃剑,它赐予了李清照中国女子所没有的光环,也给了她无尽的磨难,来考验她的倔强、不屈与坚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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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前生名妓后生尼:琴操
  
  
   “想见琴操姑娘?好办,排队啊。前面人都在等着呢?”琴操姑娘一亮相,但见她嘴上两撇山羊胡,穿着男人装,通体黑色紧身衣,吸烟,眼光扑朔迷离,大放电波,跳艳舞,迷倒众生无数;轻者惊呼狂叫,重者口吐鲜血而亡。终有一名才子出现,对答如流,得到琴操姑娘的赏识,得以与琴操姑娘抚琴吟诗……
    这是周星驰电影中《大内密探零零发》的一组经典镜头。
    虽然星爷的电影极尽搞笑、夸张之能事,但琴操姑娘在北宋的娱乐业,一时风头无二,确为实情。琴操在北宋能够红极一时,不仅因为她长得清丽绝俗;还因为她写就一首好词。“妓女”加“才女”这一双重身份,令她备受推崇,长期稳居“一姐”地位,无可动摇。
  琴操,相传出身官宦,少时不幸被抄家,后父母相继亡故,无以为生,沦入青楼卖笑。好在小时候读过几首诗文,加上宋代文人常常来烟花柳巷厮混,琴操在这种半雅半俗的“文化氛围”里泡久了,也便生出了一点诗意。偶有文客来,吟风弄月,也可以填词作曲,人气渐旺,名声渐响,提到琴操之名,西湖一带,无人不晓。
  
    一天,某官吏游西湖,一时高兴,吟唱起秦少游的《满庭芳》,“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琴操听了这位官人的唱词,心说“您唱错了吧,应该是‘画角声断谯门’才对”。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他没文化,于是委婉地说到,“错得好,虽然词句唱错了,但是词的意境反而推进了”。
  谁知这位大人耳根子软,架不住拍马屁,何况又是大美女的忽悠。高兴地抱拳道,“久闻姑娘才华不让须眉,既然错了,姑娘能否用这个韵,填一首新词呢?”琴操暗想,全用阳韵,动作改动不大,但难度系数较高。但是做人就要有挑战,不走寻常路,才能看出新奇。琴操略一沉吟,随即改为: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片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烟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谩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
  
    吟罢,搁笔一笑,嫣然妩媚,围观人等纷纷凑上来观词,疾呼“妙极”。于是,琴操改韵的事儿也就由此流传开了。
  这是一个有钱也有闲的时代,皇上、大臣、文人、百姓,从庙堂到市井,包括靠娱乐业起家的妓女都能吟诗唱词,可见当时文化普及程度之高。像琴操这样才艺双绝的,更是深得文人的喜爱。于是,这事儿传着传着,就被风流才子苏东坡听见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琴操粉面似雪,秀发如墨,实在是明艳动人;而东坡又是一代才子,风流倜傥,天性浪漫,两人一见倾心,引为知己。从此,“西湖比西子”,泛舟于湖光山色之中,才子品茗,佳人抚琴,清风习来,水波荡漾,犹如人间仙境。
    然而苏东坡虽生性风流,却也深谙人世甘苦:琴操举止清雅,谈吐不凡,落入青楼实在可惜。于是,一次参禅时,东坡问琴操,“何谓湖中景?”琴操答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问:“何谓景中人?”应到:“裙拖六幅潇湘水,鬓挽巫山一段云。”“何谓人中意?”“随他杨学士,憋杀鲍参军。”又问:“如此究竟如何?”琴操默然,酸甜苦辣涌上心头,语顿无以应。东坡索性说到:“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琴操是何等聪明的女子,登时顿悟,涕泪长流。
  沉吟半晌后,决定削发为尼,了却情缘。遂起身为东坡唱到:
  
  “谢学士,醒黄梁,门前冷落稀车马,世事升沉梦一场,说什么鸾歌凤舞,说什么翠羽明珰,到后来两鬓尽苍苍,只剩得风流孽债,空使我两泪汪汪,我也不愿苦从良,我也不愿乐从良,从今念佛往西方。”
  
    既然尘埃落定,机缘成熟,苏轼也就领着琴操去出家了。庵主一看,大名鼎鼎的苏轼领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神情俊秀,便知慧根深种,当即欣然接受。琴操入佛门后,用谐音取法名“勤超”。至此,一代名妓,从青楼出走,在尘外谢幕。
    关于琴操身后的故事,传闻颇多,有的说苏轼送她去出家之后,又后悔了。几次登山拜访,劝她回杭州,琴操不从。于是苏轼借酒消愁,醉卧玲珑山,遗憾万千。也有人说,琴操隐入佛门之后,闭门谢客,精研佛法,加上风月场上看透了人间悲凉,很快就悟道了。
  也有一说,琴操入山修行没几年就驾鹤仙去。辞世时,恰是“乌台事件”爆发,苏轼被贬黄州之际。苏轼听闻琴操死讯,老泪纵横,深情款款地说,“是我害了你”。无论如何,没有文字记载的故事都难以当真,但这些却正好丰富了后人的生活和想象。
  
    琴操死时,年仅二十四岁,她当年修改的《满庭芳》至今读来仍可见其深厚笔法。对语言的驾驭、词境的揣摩、音韵的锤炼,没有长时间的研习恐怕很难一时之间成就如此佳篇。
    宋代妓女,如琴操者甚多,虽然才华有高下之分,但多半会舞文弄墨。一方面,这可以博得同时代官商、才人们的青睐,为自己招揽生意;另一方面,也可以为浮躁的心灵找到精神的寄托。
  同是杭州的妓女周韵,曾要求脱离妓女的户籍,当庭写下诗句:“陇上巢空岁月惊,忍看回首自梳翎,开笼若放雪衣女,长念观音般若经。”诗毕,满堂华彩,“落籍”成功。然而,毕竟能有这样命运的妓女,为数不多。而很多妓女虽同样风华绝代,却因机缘错过,不得不留在青楼,供人赏玩。偶尔被真情郎赎身,走出青楼的命运也是阴晴不定。碰到李甲那样的人,杜十娘也不愿饮恨偷生。所以,琴操的“归宿”算起来也是妓女们不错的选择了。
  
  相传,琴操在玲珑山修行时,东坡、佛印等偶尔过来对诗,谈禅悟道。可这期间,只留下琴操一首《卜算子》:
  
  欲整别离情,怯对尊中酒。野梵幽幽石上飘, 搴落楼头柳。
  不系黄金绶,粉黛愁成垢。春风三月有时阑,遮不尽,梨花丑

  
    这似乎是琴操留给后世的绝响。然而,对于她的想象似乎还没有结束。
    民国年间,潘光旦、林语堂、郁达夫同游玲珑山,三个才子文人翻遍《临安县志》,都找不到琴操的故事,绝代佳人居然被历史的风尘淹没得没半点蛛丝马迹,三人大怒。郁达夫在玲珑山的“琴操墓”前写下四行诗,以示抗议——“山既玲珑水亦清,东坡曾此访云英。如何八卷临安志,不记琴操一段情。”
    前生名妓后生尼,无论琴操是什么身份,不可否认的是她才女的本色与性情。她一波三折的传奇人生,浸透着刻骨的心酸和悲凉,也见证了青楼的发达,达官贵族的潇洒与轻松。编写临安志的这些人,实在不解风情,更不知道鲜活的历史需要时代来塑封。
    好在,琴操的故事毕竟流传下来了,在民间的传说里,在文人的墨迹中。
    千年来,随风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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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烟花深处有香软的怀抱:李师师
  
  
   为博褒姒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亡国。
    为哄妲己开心,商纣王不惜残害百姓,亡国。
    唐玄宗宠爱杨贵妃,于是连杨的哥哥和干儿子也一并宠爱,险些丧国,大唐由盛而衰。
    ……
    在历史的洪钟里,嗡嗡而响的都是家国统一的争鸣。在历史的视线里,所有失败的国君背后都有一个或多个失败的女人。
    而这个红颜,必定祸水、辱家、败国。
    到了宋代,历史的粉板上似乎又多了一个皇帝的名字,这就是宋徽宗。而宋徽宗的背后,也有一个奇女子,但大家只以为奇,并不以为“祸”。
  她宁肯做青楼上的“二奶”,也不愿做皇宫里的王妃,她以自己的才华、品貌和能力,成为中国青楼史上的异数,这个人就是北宋名妓李师师。
  
    关于李师师出道前的传闻颇多,归结起来,一是父死后无钱,被青楼收养、调教,培育成当红头牌,风头一时无两。各界名流争相观摩,客流量居高不下。二是从小便不啼哭,只是有天迈入佛门,被庵里的尼姑摸了下头,才开始放声大哭;因其慧根深重,故取名师师。
    在中国,出名的妓女有很多,单单秦淮八艳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柳如是、顾媚等都是绝色美人,不仅结识了上层社会的达官显贵,且都嫁给了风流才子,为明清历史画下了一曲曲勾魂的赞歌。但她们毕竟都脱不了女人的宿命,终究还是找了依靠,为弱女子的艰难时世寻到了一方可以躲避的天空。
    而李师师却全然不同。
    没有人能猜测李师师到底是否曾经想过有一个稳定的归宿,依靠一个男人,依靠一个家族。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进宫陪伴宋徽宗,虽然人们会说她后来被封为“李明妃”。但是,恐怕在李师师的眼中,尘世的一切俗名,都是不打紧的。她最喜欢的还是舒服地活在自得意满的青楼。
    话说那天宋徽宗被高俅带到李师师处等候,真是心如鹿撞,急得不得了。可惜,李师师并不知道来的是谁?结果不但懒得出来,还顺便洗了一个澡。依李师师当年的绝色倾城,每每出场,按照国际惯例,迟到一两个钟头,也不是稀奇事。
    她洗了澡,神清气爽,估计心情也大靓,所以千呼万唤之后,还是出来见客了。云鬓半偏、素颜出镜,走到帘子底下,还低低地问旁边的人,“客人走了吗?”相传,只这一声,甜如蜜水,立刻就把宋徽宗的心给融化了。
    后宫佳丽三千,个个庸脂俗粉,百媚千娇全都是为了讨好皇帝,亦步亦趋,哪一个敢让皇帝久等?只有李师师,因为根本不知道来客便是执掌天下大权的皇帝,便有了自己的一份自在和从容。李师师一看高俅陪在新客身边,鞠躬尽瘁,便知来头不小。而宋徽宗本人也生得风流倜傥、儒雅俊秀,美女心里自是喜欢得紧。
    这边徽宗见李师师清丽秀雅,才色双绝,虽身在青楼,却不染红尘俗气,芙蓉如面柳如眉,美人出浴如莲清幽,肌肤吹弹可破、玲珑剔透……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惹得宋徽宗如痴如醉、如梦亦如幻。直到第二天早朝时分,方才慌忙起身,并解腰带赠给佳人。
  李师师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回想高俅都那般恭敬,难道真的是天子?下得床来,仔细看昨夜客人赠送的词句,真的是宋徽宗著名的“瘦金体”。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想不到皇帝也会逛青楼!
    然而,更让李师师想不到的是皇帝不但来了,还成了这里的熟客。甚至还有传闻说皇帝从宫门外开凿了一条暗道,直接通到青楼,通到李师师的闺房。
    秦始皇修筑长城为了抵御外敌,宋徽宗修建地道为了约会妓女。身为一国之君,能够为了嫖妓不惜一切手段,可见,这个王朝的腐败和没落已经为时不远。
    自此,许多人都只能望“师”兴叹。
    毕竟,和项上人头比起来,睡在老婆身边安稳多了,总比和李师师眉来眼去安全得多。周邦彦就是因为撞见宋徽宗约会李师师,所以写了一首酸溜溜的《少年游》,而惨遭贬官。
  但宋徽宗实在看错了李师师,这个女子虽然生得柔媚无骨,却一肚子不合时宜。明知道周邦彦遭到皇帝贬官,一般朋友都不敢去相送,自己却偏偏扔下宋徽宗在她的闺阁久等,跑去送周邦彦出城。回来还唱周邦彦的曲子《兰陵王•柳》给宋徽宗听: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宋徽宗一想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于是第二天就召周邦彦回京,并封官大晟乐正。从此,还经常和周邦彦在一起填词作曲。这固然是艺术的魅力,却也少不了李师师的功劳。这样的传奇故事虽不可全信,但也可帮助理解当时的风流。
  
    作为一个青楼妓女,李师师令男人们忘却伦理纲常,忘却世俗烦忧,在文学和美女上,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她的“客人”涉及面之广,波及范围之大,行业影响之深,估计当属中国古代妓女史上的翘楚。
  文人秦观给李师师写过诗: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黑帮头目”宋江给李师师写过词: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销得。
  回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闲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相传,李师师和水浒英雄燕青也曾经有过美好的邂逅。
    从国家最高统治者宋徽宗,到大学士秦观,畅销词作者周邦彦,再到山贼草寇宋江,李师师几乎整合了当时社会各界的最优秀资源。
    就是这样一座小小的青楼,它融合了宋徽宗的官方文化,秦观等词人的知识分子文化,宋江等人的侠盗文化,当然也还有李师师自己的平民文化。在这秦楼楚馆的别样风流中,在这缱绻旖旎的烟花柳巷深处,宋朝的雅、俗、轻、重,包括社会上各种文化的合流,都纠缠在这里,托起了青楼事业的繁荣,也成为了北宋各路文化的最终归宿。
  荒淫昏庸的统治者,咬文嚼字的大学士,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都在李师师的怀抱中得到了慰藉。
  
    然而,李师师既没有成为皇妃,也没有被文人收为小妾,更没有变成水泊梁山的压寨夫人。她所认同的身份并不是这些俗世的浮名,她希望保持的正是这份自由。
    也唯有这份自由,才能令她青春褪色、红颜衰老后,依然保有永恒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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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碗汤圆一段情:姜夔
  
   那年冬天一连下了几场雪,天气格外寒冷。
    东方朔去御花园帮汉武帝折梅花,恰好碰到有宫女要投井。东方朔急忙拉住宫女,询问其原因。原来,这女子名叫元宵,自小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再也见不到父母和妹妹。“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年一到春节,就更加思念宫外的生活,想念一家人团聚的欢乐时光。但想想自己现在不但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连见面都不能了,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东方朔听后,见姑娘泪眼婆娑,非常同情,马上安慰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设法从中周旋”。
    第二天,东方朔摆摊占卜,老百姓蜂拥而至,每个人占卜求来的都是“正月十六火焚身”的签语。那个时候,没有天气预报,也不讲究破除迷信,所以在纷纷得到此签后,人们街谈巷议,长安城很快陷入恐慌中。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汉武帝的耳朵里,又听说百姓们得了神谕(其实都是东方朔在“暗箱操作”)。东方朔一看给皇帝解释,火神喜欢吃汤圆,宫里的元宵姑娘做汤圆很好,让她做好了供奉火神。招呼百姓们一起张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瞒过玉皇。
    到了正月十五那晚,长安城熙来攘往,到处张灯结彩,元宵的父母也进城赏灯,恰好和元宵姑娘重逢。汉武帝一看,此法果然奏效,于是全国推行,赏灯吃汤圆也就成了习俗,流传至今。
    在经济条件越好的时候,朝廷对这个节日越发重视。及至唐朝,元宵节已经成为全民性的狂欢节;宋朝则不但把张灯的三天延长到五天,还大放烟火,民间艺人有各种杂耍表演,更有载歌载舞的少女,异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东京梦华录》中记载:“每逢灯节的时候,开封御街上,彩灯万盏、焰火纷呈,如灯山花海,金碧辉煌,锦绣生香”。“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
    在古代夜生活常常受到严重压迫的时候,能有这样如此灯火通明的夜晚,可以全民狂欢,实在令人兴奋不已。于是,也就有了欧阳修、辛弃疾等人的艳遇。
  但艳遇毕竟可遇而不可求。能够侥幸碰到喜欢的人,自然可以留一段风流韵事,但碰不到也无伤大雅,这火树银花的时候,随处都能够撞见愉快的场面,尽情地欣赏狂欢的人群。
  
    贵客钩帘看御街,市中珍品一时来。
  帘前花架无行路,不得金钱不肯回。
  
    诗中所提的“御街”是宋朝都城开封府中段的一条街道,在宋朝,也是著名的商业街。
  据史料记载:北宋的御街,前后长达十余里,宽二百步,是供皇帝御驾进出、彰显尊严和气派的主要街道。而如今21世纪的御街,主要经营开封特产、古玩字画、各具特色,进入御街,能够有推开历史天窗的感觉,仍然可以依稀体会到当年宋都的繁华与热闹。
  
    回头再看姜夔的这首《咏元宵》,应该是元宵夜出游,行至御街所作。坐在轿中隔着帘布看御街,各种珍品一应俱来(珍品,也指元宵),此处应指各种节日食品种类齐全。轿子走到这里已经过不去了,前面卖花的架子拦在那里,不把花卖给你绝不肯走。
    这里面当然不是现代社会的一些强买强卖,而是有一种卖花的风情在里面。就像诗人在乎的也不是水泄不通的交通拥堵现象,而是繁华闹市给人的梦幻之感。
  这份喧闹的背后,是家人团聚的欢乐,也是诗人最看重的感情。
  
    元宵争看采莲船,宝马香车拾坠钿;
  风雨夜深人散尽,孤灯犹唤卖汤元。
  
    这是姜夔的另一首《咏元宵》。诗的前两句仍然是对上元夜繁华的回味,“宝马香车”可见热闹非凡。而风雨过后的深夜,人群渐渐散去,唯有摊贩前的那盏灯依然亮着,而且仍然在高喊“卖汤圆”。更深露重,观灯后散尽的人群都各自团圆去了。接踵摩肩的喧闹不过是为元宵姑娘和家人的团聚寻找一个借口。
    在中国,各地节日可以有许多不同的习俗,但主题却是一样的,那便是思念,是团圆。
  而汤圆,无论从形态还是从风俗故事的起源看,都是一段讲述团圆的故事,所以人们喜欢用吃汤圆来代指合家团圆。
  
    在医疗事业并不发达的古代,很多放在今天打几针就能治好的小病,却可能会要了古人的命。加上完全靠天吃饭,收成不好的时候,更是遍地饿殍。如果赶上几场战争,更是死伤无数。综合这些因素来看,古人比现代人面临的死亡几率要大得多;也因此,古人更重视与家人的团聚。所以,元宵姑娘并没有因为宫里吃得好、穿得好就忘记自己在宫外受苦的父母。
    承欢膝下,合家团圆终究还是中国人解不开的心结。  
  当然,除了和家人共同团聚外,人们还会和亲人赏月游灯。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这首《鹧鸪天》仍然是姜夔所做,这是写在元夕的有所思。春天的绿色还没有到,双鬓的白发已经先染成了丝。“人间久别不成悲”看似劝慰自己和他人,实则却将浓厚的感情包藏在深沉的话语中。
    沧海桑田,入骨的相思已经不能再伤害自己,心灵仿佛生了老茧样的麻木,历尽坎坷确佯装无事的痛苦,令人不忍卒读。
  “红莲”指灯节的花灯,红莲夜自然便是元宵灯节。“谁教岁岁红莲夜”一句似乎在抱怨年年元夕,可只有读到“两处沉吟”,才知情深意重,唯恐团圆之夜更添愁绪。
  
    相传,这首词是姜夔二十几岁时候,在合肥结识某女郎时所作。但分手后,他依然对女子想念不已。“肥水东流”既暗示了悠悠远去的岁月,也像是姜夔漫长无尽的相思。真是不应该种下这不合适的情思,年年团圆夜,听山鸟幽怨地哀啼。每逢佳节时,就在元夕的夜里,姜夔梦到了自己昔日的情人。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正卧于谁的身边,在哪一个枕榻边与人取暖。
    爱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曾经的爱,却总是被人深深地想起。
    其实,在元夕夜梦到恋人并不奇怪,因为元宵节就是中国古代的情人节。这一天,无论多远,人们都会希望团圆。亲人也好,情人也罢,大家端起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彼此倾诉着共同的思念。
    “想念”是这碗汤圆恒久不变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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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借一生悟聪明:苏轼
  
   古龙的武侠作品多部被搬上荧屏,其中一部《圆月弯刀》在20世纪90年代上映时,因为有当红小生古天乐出演男一号而风靡一时,其中古天乐饰演的丁鹏一角每每在月圆之夜,神色萧然地吟诵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时,绝大多数的女粉丝都会为之倾倒。而今十数年过去,这部戏在逐渐被人淡忘之时,这部影视作品中的诗词却依然被人们时常提起。这正是苏轼所作的《江城子》。
   苏轼一向都被后人赞誉为豪放派的领军人物。在苏轼的作品中,不论是诗词还是散文,都蕴含着磅礴大气之感,令人读后荡气回肠。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文化造诣颇高,被柏杨盛赞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杰出的明星,也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位十项全能的人。”却写下了《洗儿诗》这样的诗篇: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众人养子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出人头地,聪明伶俐,而苏轼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希望自己的孩子愚钝蠢笨。
  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男子无才也是福不成?苏轼能做出这样的论断,完全是依据亲身经历而做。虽然苏轼本人才高八斗,为万世敬仰,但也正是这八斗高才,害得他一生波折不断。比如就因为给王安石改诗歌,落得个贬职发配的下场。这其中,酸涩苦楚,恐怕是外人所难以理解的。
  
  这样的人生,让他还如何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呢?但话虽如此,苏轼的才情却是无法刻意掩去的。在他仕途不顺的日子里,苏轼依然有填写诗词的嗜好,虽然这些诗词大多豪气干云,但也不乏感伤之情夹杂其中。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卜算子缺月挂疏桐》是苏轼被贬之后所作,众所周知,苏轼为人刚直,直言不讳,多次得罪当朝权贵,更因为参与 “乌台诗案”深受牵连,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那一次的政治跌宕是他政治生涯一个不小的低潮,但也正是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令苏轼有了创作的灵感。他将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和对未来、理想的期望都写到了他的诗词中,那段时间是他创作的高潮期。
  心有所思,笔有所动,苏轼的这首卜算子将他当时所受的不公正待遇和委屈统统诉诸笔下。但仔细品读这首词可以发现,苏轼所表达的这种愤慨并不是慷慨激昂,或是抑郁不能自己,而是一种淡淡的忧愁,这种忧愁徘徊在字里行间。
  
    在苏轼的众多词作中,都可以发现这样一个规律,他不仅写离别之路,男女相思,而更多的是放眼社会现实。他将雄浑之风贯穿始终,抑扬顿挫间对词的格局和意境进行了新的洗礼。因此,这种悲情词便成了苏轼词作的闪光之处。
    苏轼所感伤的并不是靡靡之音,而是在理性的大框架之下,跳脱出自怨自艾这个狭隘范畴的感情,情愫的基调奠定在深厚的精神基础上。苏轼淡然处之,虽然也有哀伤,但却是适可而止,点到为止,词首不甚着意,却描画出惨淡的背景。
    作为一个从小就接受着封建正规的儒家教育,立志要抱负国家的士大夫,政治上的不断失意自然会引起苏轼情绪上的宣泄和不满,但在苏轼发泄不满的词作中,却看不到他的浮躁。他以孤鸿自比,抒郁郁不得之志。
  他在词中写道,残月当头,而所能看见的仅仅是头顶寥寥无几的枯叶,在万籁俱寂的时空下,词人感到孤独万分。这就是苏轼词中所营造的感伤情怀,一种“缥缈于天地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
  
    “乌台诗案”虽然毁掉了苏轼的官运,但却成就了他在诗词上的造诣。
    本来,苏轼少年成名,一直风光无限,他的词在整体风格上也是飘洒自如的,充满了豪情壮志。但自从那次受挫后,他的豪情不再,虽然之后的仕途有起有伏,但毕竟已经回不到当初的风光了。经过是是非非,苏轼的心性已经改变,对自然和人生的感悟也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虽然苏轼心中增添了悲凉,但他却不是顾影自怜的无用书生,在感慨之后,他将笔锋一转,“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一语道出自己的豁达和胸襟。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心灰意冷的,再多的苦难对于苏轼来说都只是浮沉一梦。就如他另一首词所说,“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人生几度春夏秋冬,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所有的惆怅都会缓解,所有的悲伤都会消散,就像所有的梦只能自己来圆。这犹如童话《小王子》所描绘,小王子虽然孤独寂寞、令人同情和叹息,但他自身所拥有的坚强和不屈却令人振奋。苏轼也是一样。虽然他的词中饱含对坎坷不平人生路的悲切之情,但也通过词中所感,告诉人们,人生如梦,不必计较太多。
  理想主义的人常常是这样的。他能够认清现实,却又不愿意向现实低头,他会用一些安慰之语劝解别人,而自己则在达观之外,兀自感慨。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写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时,苏轼正值不惑之年,男人四十正是事业的黄金期,可苏轼却因为不公正的社会而被流放。所以,他只能在闲暇之时凄然北望,遥想故人,看似游山玩水,实则是在山水中品咂人生的况味。
  
    一个人,经历越多,越会学着放开。心中虽然凄惶,却不影响豁达地看待人生。
    其实,苏轼的词作中有一种固有的情感模式:伤感-感悟-放达。这便是苏轼历经一生磨难而终没能被打垮的秘诀。
    但是,真正能够做到“感而不伤,伤而不痛,痛而不哭,哭而不苦,苦而不灭”的人,恐怕是世间难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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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叶扁舟,踽踽独行:蒋捷
  
   身为宋末四大家之一的他写到:“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乘船漂泊在旅途中的倦游归思之情在词中显露无遗,透过书卷可以想象,千年前,在江中一叶翩翩小舟中,一名男子神色萧索,独坐船舱之中,看着江面江水流动,宛如时光一般。他刚想伸手去抓住,却不由得随小舟前行,手中只有倏忽间留下的几颗水滴。
    他叫蒋捷,号竹山,是江南一地的望族后人,在南宋末期考取了进士。可惜,还未及被授予官职,风雨飘摇中的南宋便消亡了。
  而蒋捷也就此隐居进了太湖竹山,不再出仕,抱节以终。
  
    人生长路,很多事总是由不得我们的选择。世事无常且无情,漫漫长路,只能且行且珍重。
    蒋捷的选择注定了这一生都是要漂泊的,他就像永不停歇的飞鸟,盘旋在天地之间,或许只有当他最后真的倦怠时,才能停在枝头。
  身后千山万水的长路,他只能一人独行。因为他的心中有亡国之痛,这痛难以消除,只有靠自己来痊愈。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这首词名为《梅花引》,是在南宋灭亡蒋捷归隐后所作。当时恰值寒冬,他乘船在外,忽逢大雪,江面被冰雪阻挡,只得将小舟停于荒野之上,等风雪稍小后再启程上路。
  然而旅程漫漫,实在是寂寞难耐,枯坐在船舱中的蒋捷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境地,怀旧之情油然而生,便写下这首《梅花引》。
  
    虽然正逢风雪当头,但他开篇并不写风雪,而是以虚写实,用白鸥发问引出自己去留不得的尴尬心情。“是身留,是心留?”词人嘴角挂着自嘲的笑容,其实身留又如何,心留又何妨?在风雪阻断的激流之中,看着天空一片白茫茫,那时才感觉这个天地是真的干净了些。
    整首词看来的确如此,虽然看起来似乎在为去留而烦恼,其实却是围绕着“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这句而展开。不禁令人赞叹,蒋捷作词实在用心良苦。
    词的上阕在疑惑是去还是留的问题,但纵观全词,通篇都在围绕一个“愁”字。
    实际上,蒋捷并不是在这片江水之上,难以决定自己的去留,而是在当时所处的整个时代洪流中,难以找寻到自己的方向。
  在张爱玲的小说《半生缘》中,曼桢在遭逢世事变故后重逢世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与欣喜,而是满面惶恐,对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子低语:“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蒋捷的不安就如曼桢一般。
  
    蒋捷独坐在风雪交加的湖面上,与他相伴的只有一叶扁舟。“梦不到,寒水空流”,那过去的一切就像身下悠悠而尽的江水,是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抓住的往事。这是他心中所悲苦的事情。从早年考取功名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希望进入仕途的,只是命运弄人,因为爱国的气节,他才选择隐于太湖。
    词末,他提到了“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众所周知,蒋捷是爱梅之人。因为梅花高洁,开在苍茫的冬季,傲然独立于大风大雪中,正是蒋捷情操的依托与象征。梅花的傲雪迎风,不也正是他寂寞生活中深深的愁苦吗?一首《梅花引》道出了梅花的清妍之美,同时也说出了蒋捷自己的心境。
    世事苍茫,宛转逆折,说什么在劫难逃,宿命所归都是无用的。只消在这安静的雪天里聆听寂寞的声音,就已足够。
  梅花开落,繁华多少事,又凋零多少心。
  
    流年似水,当年金榜题名的情景似乎还近在咫尺,物是人非,今朝却已是咫尺天涯。
  内心的隐痛和消沉终于还是不足为外人道之的。
  
    枫林红透晚烟青,客思满鸥汀。 二十年来,无家种竹,犹借竹为名。
  春风未了秋风到,老去万缘轻。只把平生,闲吟闲咏,谱作棹歌声。
  
    这首《少年游》以写景起调,叶红烟青,虽然极尽绚烂,但是细品下又可觉出凄凉。
    深秋时分,枫叶再红也躲不开凋零落地的命运,烟雾虽美,但上升中也总会缥缈散去。人世间的事情总是美到极致便会悄然凋零。思及至此,蒋捷的身世之感自是不言而喻的了。
    晚年的蒋捷心情复杂,写下一首听雨词。
    然而,他听的不是雨,是寂寞,他在追思自己一生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写的也不是雨,是自己凄风苦雨,动荡不安的一生。他要将萦绕在他心头多年的愁绪一并从笔尖喷薄而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首《虞美人》从听雨入手,将蒋捷一生的境况一一表现,通过时空的跳跃,把他这一辈子的心事都融汇在了里面。人生,不过就是在时间这个舞台上,演绎戏台上才有的剧情。不然,为何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时,命运的轨迹突然急转直下,将他送入暗不见底的深渊呢。
    从此,再没有灯红酒绿的逐笑,也不会再有那风光无限的青春,一切来去都太过匆匆,甚至匆忙得令人怀疑,这是否就是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经历过的岁月。
    抚今思昔,百感交集,蒋捷在太湖小舟上看湖面上落下的纤纤雨丝,他是否还会记起当年谈笑间便夺得魁首,又是否能料到来日双鬓斑白时,依然躲在这船舱中听雨。
    看雨听风,人生在离乱后逐渐憔悴。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从旧时的自己到而今的自己,在尝遍悲欢离合后,对待世事的态度已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了。这首词所写的不仅是蒋捷个人从风光到衰老的历程,也可透见到南宋从兴盛到衰亡的嬗变轨迹。
    他在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谈时代?
    人生是一本太过仓促的书。有时候,仓促间还来不及细读,一切就早已雨打风吹了。
    苍茫大地踽踽独行,回首间,想再看一眼年少的自己,风光的故国,已经不能够了。
    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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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并刀如水,谁未曾年少:周邦彦
  
   不管苏轼、黄庭坚等如何“以诗如词”,扩大词的意境和内容;总体上说,受制于词牌和字数的限制,宋词中还是言情类作品唱主角。所谓“诗如淑女,词如闺秀”说得也大抵是这个道理。
    茫茫词海,结发夫妻之情、露水姻缘之爱,不乏脍炙人口的名篇名曲,当然也不缺庸俗的词句。淹没其中,若非构思精巧,语风峭拔,且意境奇美,恐怕难以流传。这其中,婉约派虽为言情高手,情切切、意绵绵,各种甘苦千姿百态,但场景之铺排与设计通常还是难以免俗。
  好在也有例外之作,如周邦彦的《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刀闪亮,盐晶莹。开篇起笔以“刀如水”、“盐胜雪”引入场景,纤纤素手破开一枚新橙。闪亮的刀光,手如柔荑,轻轻地拨开黄色的鲜橙,两个人的爱意与温情,就在果品打开后,满室盈香。“锦幄初温”可见是入夜情事,而烟香不断,意蕴撩人,且有红颜知己对坐吹笙,环境之温馨动情,羡煞旁人,不言自明。
    上阕如同桂花烹茶,酿足了依偎与爱恋,久久不散的浓情如化不开的巧克力,孕育出下文的甜蜜。“低声问”三个字既有低声的妩媚,也有不愿破坏了雅兴的娇弱:城上三更,霜浓路滑,不如不要回去了吧!一副女子的娇羞,欲言又止,想留住情郎却不肯开口,却含蓄地表达外面冰天雪地一派寒冷,大有“天留人”之意。缠绵依偎之姿态,柔情似水之温暖,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实在是冰火两重天的对比。任是铁打的筋骨也一样化为绕指柔肠。
    其情思之幽微、细腻,袅袅婷婷,令人不仅想到那首著名的现代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而词中的女子柔情似水,当真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爱恋极深却无半点俗态,情意缠绵却恰到好处,正所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所以陈廷焯在《白雨斋诗话》中赞其为“本色佳作”。
  当然,这首词能够流传下来,一是因为语意工新,对情致拿捏得很有分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所牵扯的关于宋徽宗、李师师和周邦彦的著名“三角恋”。
  
    传说中的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周邦彦正在和李师师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忽然探子来报,说宋徽宗莅临指导,请师师姑娘马上接驾。闻听此言,美成和师师都非常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没办法,只好赶紧让周公子委屈一番,藏于床下。
    徽宗贼头贼脑地进来,带来了一枚新鲜的橙子,于是和李师师开始温言软语地调笑。想那周郎趴在床下,心中必定五味杂陈,醋意横生。
    后来宋徽宗碍于皇帝的面子终于走了,周邦彦爬起来写下了这首亘古名词《少年游》,记下了这酸酸甜甜的少年心事。
  当然,也有王国维等词学家对这种说法始终持怀疑态度,并力争其必无。然而无论词作缘起何处,能够提供充沛的文学养分就足以下酒;至于野史逸闻,能够作为咀英嚼华的调料,被人津津乐道也是快意之事!
  
    这首《少年游》的成功问世,充分见证了周邦彦的文学才能:词语婉丽、缜密,形成了典雅、浑厚的词风;虽为恋情词,却并无牵衣扯袖之造作,发展了柳永等人的慢词,对南宋姜夔、张炎等人的词风影响深远,被人尊为婉约派集大成者,或有称之为格律派的创始人。
  赏周邦彦的词,古人今人同赞处大抵有两:一为感情沉着,引句式起伏变化,有抑扬顿挫之感;二是时空交错,回望前尘,需细细追寻。著名的《夜飞鹊》恰为词中一例:
  
    河桥送人处,良夜何其?斜月远堕余辉。铜盘烛泪已流尽,霏霏凉露沾衣。相将散离会,探风前津鼓,树杪参旗。花骢会意,纵扬鞭、亦自行迟。
  迢递路回清野,人语渐无闻,空带愁归。何意重经前地,遗钿不见,斜径都迷。兔葵燕麦,向残阳、影与人齐。但徘徊班草,欷歔酹酒,极望天西。
 
  
    上阕由桥边、月夜、送别写起,铜盘烛泪,犹如杜牧所言,“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一份依依不舍之情,荡胸升起。薄露沾衣,已近天明,分别在即,马解人意,挥鞭时不忍离去。下阕写到“重经前地”,才知前面是作者深深的回忆。
    “遗钿不见,斜径都迷”,似有“人面不知何处去”的感慨。总之物是人非,夕阳晚照,徘徊旧地,慨叹欷歔,望向西边,悲不自己。其中“兔葵燕麦,向残阳、影与人齐”三句,被梁启超誉为送别词中的双绝(另一绝为柳永之“杨柳岸、晓风残月”)。全词怀旧的伤感虽隐忍不发,却于良月夜、斜晖处蔓延,“哀怨而浑雅”(陈廷焯语),为婉约词中的代表作。
  世人常把周邦彦和柳永放在一处对比,认为柳永市井气息偏浓,而周邦彦却词风含蓄秀丽,善于铺排,且辞藻华美,韵律和谐。但实际上,柳永虽无周邦彦的齐整、缜密,却于格律之外任意挥洒,自有一份无法束缚的超脱。
  
    周邦彦少年时落魄不羁,后在太学读书,神宗时献上《汴京赋》,仕途坦荡,因精通音律,后屡被提拔,为朝廷作乐。故浪子气息较少,宫廷感受颇浓,有很强的帮闲意味;虽比柳永工密典丽,却没有柳永在世俗,尤其是青楼女子中的威望高,民间粉丝的支持率也不敌柳兄。
  生活有时候像一枚双面硬币,你选择了仕途坦荡,为官而歌,就必须也同时放弃世俗的支持率和“井水皆可歌”的影响力。这恐怕也是上天的公平。
  
  历史也总是绵延有趣,词在宋代最为发达,而词学理论的建构却在清代才渐趋完善。
    所以,有人把周邦彦和清代纳兰性德进行比较,因为纳兰实在也是集婉约派大成的另一人。词中较量,犹如酒中乾坤,未必一定拼个你死我活,点到即止,分出不同,选定坐标便可。
    而纳兰词和周词的不同也似乎显而易见:周词以形式胜,而纳兰词以内容胜。读周邦彦的词,会很容易发现周兄擅于移步换景,到处都是他雕琢出的琉璃美景,犹如一座装修豪华的宫殿。而读纳兰词,“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随处充满了对人生况味的感慨。
    换句话说,周邦彦以景胜,而容若以情长。这当然也与他们各自的身世相关。
  纳兰生活在康熙年间,盛世繁华,一派歌舞升平,慷慨悲歌也是人生常态,贵族家世令其襟怀磊磊,情趣悠游,故而词中常见繁华落尽、真淳满地之感。而周邦彦所处的宋徽宗时期,一国之君居然溜出宫跑去嫖妓玩,可见国运已然破败。周兄食人俸禄,所作词曲必定要为朝廷歌功颂德,粉饰太平,日子恐怕也不甚好过,青楼自然成了他缓释精神压力的“桃花源”。
  
    周邦彦卒于1121年,几年之后,北宋就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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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情是生命的一条曲线:苏轼
  
   四川眉州青神县的岷江河畔,一片青翠俊秀的山峰连绵在云海间,其中一山名为中岩,名声在外。此山中有一汪清泉,水波清澈见底,而池中的游鱼更是颇具灵性,只要临池拍手,这些鱼儿便如同听到召唤一般纷纷游来令人赞叹。
    相传当年北宋进士王方在此地与友人相聚,见到此景时爱不胜收,便命人为这池清泉取名,众人挠头深思时,一少年已经挥毫而就,写下了“唤鱼池”三个大字。笔法遒劲,取义深刻,王方对面前这个少年顿时生出几份赏识。
    这个少年便是苏轼。
  因为年少才俊,苏轼被王方选为乘龙快婿,将自己年仅十六岁的爱女王弗嫁给了苏轼。才子佳人,珠联璧合,也算得上是一段人间佳话了。
  
    据史料记载,王弗为人“敏而静”,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在与苏轼婚后的生活中,王弗总能在一些生活琐事上从旁点拨,对苏轼给予提醒,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诗词赏析,苏轼都能从王弗那里得到不同的惊喜。
    苏轼为人豁达,不拘小节,在与客人交往时常会因无心之失而将人得罪。这时,王弗便凝立屏风之后,将苏轼之过谨记,然后婉言相告,言辞凿凿,令苏轼不得不心悦诚服。
    贤妻如宝,苏轼所得的更是宝中至宝。
    王弗就如同那“唤鱼池”中的游鱼,在苏轼需要的时候便悄然而至。中国现代文人沈从文在念及妻子张兆和的好时,曾感言到:“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苏轼就像胸怀天下的至尊宝,他所爱上的紫霞仙子正是王弗这种人:明眸皓齿,不可方物,但却沉静内敛,温柔典雅。在那个正当最好的时节,苏轼遇到了他生命中正当最好的人。
  可惜,红颜如花,流年似水,人生最难躲开的却是命运的无常。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
    虽然拥有了绚烂的开始,却没能够走向隽永的结局。王弗的病逝将两个人十一年的幸福终结于此。
    但苏轼不知,命运的隐秘正在于它的无可预见,当王弗温润如水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清晰可见的时候,世事却已“相逢一醉是前缘”了。
  生命是一条不断延伸的曲线。在王弗去世的第四年里,苏轼续弦,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闰之,也是一个温顺贤良的女子,有着和王弗相似的眉眼。偶尔的恍惚中,苏轼似乎又能看到曾经的幕幕往事。
  
    女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古今大抵相同,就像一片脆弱的花田,开出一次妩媚的花朵后便会荒芜,然而苏轼却宁愿将荒芜保留,藏在心海。别人不会懂得在他心底那片最深的海里蕴藏了怎样的情感。
    王闰之也无法懂得。
  但,她不懂,却包容。
  
  王弗祭日的十周年,苏轼梦魂相扰,夜半惊醒。他惶惶四顾,王弗对镜梳妆的样子已经随着梦醒,被四周的黑暗吞掉,伸手一拭,双鬓已被眼泪浸湿,苏轼难掩心中沉痛,下床题词《江城子•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王弗化作思念,淌进了苏轼的血液里,就如同金子一样熠熠生辉,无比璀璨。苏轼深情一片的样子被身后的王闰之看在眼里。
    是有人说,男人生命最初的那个女子,必定如烟花般绚丽,只是大多注定凋零。
    但是,谁能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暗夜里哭泣:“如果可以,我情愿选择凋零,那样至少能活进你心里,而不是现在这样,看着你守着过去的碎片,却始终无能为力。”
  在那样的夜里,王闰之体会得到苏轼的轻叹,也应该可以感受得到自己泪花落地的声音。
  
    岁月毕竟是一条脉脉流淌的河。苏轼也在其中渐渐觉出了王闰之的好,这个女子简单知足,惜福长乐。苏轼的官运并不亨通,尤其是中年之后更显颠沛流离。但那个看起来娇弱无骨的女子王闰之,却始终陪伴着苏轼,走过一段段坎坷的荆棘路,无怨无悔。
    她整整守在苏轼身边二十五年,一个女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五年呢?
    苏轼几升几降,她却始终不离不弃,苏轼好不容易从旧梦中走出来,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光阴时,她却悄然离去。
    王闰之的早逝让苏轼在遍地落英中,再次看到岁月的沧桑与残酷。
    “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此时的苏轼已过不惑,人生过半,还有什么参不透的呢?对于王弗,他爱的深切,爱的纯粹,他永远记得王弗梳妆的样子,记得王弗嫣然一笑的回眸。对于王闰之,苏轼想来也是爱的,只是迟了那么一点点,在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封裹多年的爱解封,还没来得及牵起她的手倾诉自己的爱时,已是“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生的遗憾也正在于此。
  
    爱妻的亡故对苏轼的打击是巨大的,之后的日子里,苏轼没有再娶妻,而只是由一名叫做王朝云的侍女陪在身边。或许,经历过大爱大悲,苏轼已经没有再爱的力气了。步入暮年的他,只希望“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不过可惜,王朝云也是红颜薄命,早于苏轼离开人间。
    尘世之苦,莫过于生死离别之痛。
    苏轼这一生,苦乐相依,将人间的大悲大喜都品尝到了。对于爱情,他爱过,也失去过,人生一世,还有谁能再比他将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苦楚感受的更深切呢。这三个女子,在苏轼的心里互不相扰,各有各的位置。她们和苏轼相依相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却在生命的渡口诀别。
  人生就是一场相遇,每个人都是过客。不管苏轼多么情深意重,生死之后,总还是要失去。但想来,如若没有这些苦,只怕也没有了苏轼日后的词。
  
    苏轼六十六时,天下大赦。他在回朝赴任的途中病逝。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死亡有时候来说,未必不是一种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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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否,那次铭心的回首:辛弃疾
    中国传统中的情人节,并不是我们今天所认为的“七夕”,而是现代社会定义为“团圆佳节”的元宵节。
    宋朝年谷屡丰,国运虽不及前朝,但其繁华也不逊于唐朝。每年的元宵夜,城市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点燃各式彩灯,龙凤虎豹,风格别致各有不同;金碧相射,锦绣辉映。更有纸糊的百戏人物,悬于数十丈高的竹竿上,风动处宛若飞仙(《东京梦华录》)。寺庙、大街,华灯异彩纷呈,亮如白昼;其间夹杂文艺表演,各种曲艺形式不断,通宵达旦,游人如织;其热闹的程度可谓民俗各节中的冠冕。所以,元宵节历来是各朝文人墨客着笔最多的节日。能够在这类作品中脱颖而出的,自然也是文学殿堂的上乘之作。
   且看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东风还未及催得百花开,便已然吹醒了元宵夜的火树银花。一朵朵烟花怒放,在夜空中绽开无数的光亮,纷纷落下,如星光之雨降临人间,一时万物华彩。看街上,车水马龙,吹拉弹奏之声不绝于耳,人们载歌载舞,热闹非凡。上阕,以“宝马”、“雕车”、“玉壶”等词汇对接,其光月交辉、香影徘徊之绚烂扑面而来,其间或声色可闻,或环佩悦耳,或花灯迷眼,如梦亦如幻。
    然而,稼轩之高明,却不仅仅在于渲染节日的气氛。仅仅行笔至此只能沦为写景之佳作,却难以称得上极品。而稼轩的盖世才华正是在下阕的意境之中才得以流露。
    在这热闹的都市里,烟花如莲次,在盛世天空次第开放,街灯与花灯闪烁,照得月夜如昼。女子们的头上插满了蛾儿、雪柳,一路欢笑着走过,只有笑声随着飘来的衣香缓缓飘散。可惜“有女如云,匪我思存”,众里寻她,辗转而不可得。心中的怅然若失不禁涌上心头。
  不料,柳暗花明,蓦然回首处,发现她正在灯火寥落的地方,殷殷之情,四目相对,一切的期待尽在不言中。
  
    王国维先生称赞“众里寻他”四句,乃为治学及人生的最高境界,似乎有恍然彻悟的意味。而稼轩正是捕捉到了人生这瞬间的惆怅与惊喜,将这份得失之间,过尽千帆皆不是,脉脉此中人的感情发挥得淋漓尽致。热闹的元夕,喧嚣的城市,美丽的女子,却都不如心上人的回眸一笑。在辛弃疾的笔下,这“蓦然回首”的情致竟然如此深婉。
    故事到了这个时候便算戛然而止了,但人们的想象却从未中断。
    在宋代,理学已经开始逐渐兴盛,对于道德的约束也逐渐增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很难真的解放自己,无论是纯粹的感情还是本能的欲望。而元宵节,却为人们提供了一次狂欢的机会。青年男女在元宵夜的灯火通明中相遇,能够一见钟情者便私定终身,或可一夜风流,特殊情况下礼数也不予追究。
    在北宋词人的眼里,昔日元宵节中热闹的汴京,是大家理想中的游乐园;而对于南宋词人来说,汴京的繁华云烟过眼,终成一梦,风流扫地后,回忆是一种梦想,也是一段忧伤。曾经的风流扫地成空,如今的怀念只能多添凄凉。“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世俗生活的风流与温柔,沧桑国破的裂变与疼痛,一时之间都纠缠在南宋词人的心头。
    在这元宵节的背后,南宋词人对汴京的留恋、追思与暗想,都被淋漓尽致地写在宋代的文学中。连李清照这样的女子,也能够拈出尘世的哀愁。当年的汴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而那中州盛日,沦落到南宋,已经“如今憔翠,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这里当然有李清照因为身世漂泊,不愿出门招惹闲言碎语的原因;但其背后,连同她一起憔悴的还是宋代元宵夜流散的风流。
    所以,在追慕前尘的时候,北宋汴京的上元夜常常成为后世艳羡的“目标”。
    作为著名的爱国词人,辛弃疾当然知道元宵节的情深愁重。但辛弃疾之所以成为一代大家,自然也有常人所不能及之处。南宋词人写元夕,大多有一定的套路和结构,即上阕专属于繁华;下阕满眼惆怅。
   辛弃疾在《青玉案》的上阕写了元夜的灿烂与喧闹,歌舞升平之势势不可挡。而下阕并没有沿袭陈规俗套,于片段言语中描写了自己的爱情,令人读后屡屡回头,不知是否能于灯火阑珊处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辛弃疾匹马戎装,一生都在渴望收复失地,然而却不幸生在一个羸弱的朝廷。他的一腔热血无处泼洒,除了恣意词坛,还能够如何呢?
    自古以来,文人总有把君王比喻成香草美人的喜好,又是追逐又是爱慕,辛弃疾能够写作如此佳篇,不知是否也同样情动于衷。
    但作为喜欢诗词的人,恐怕还是希望辛弃疾的这首词的确是写给某位绝代佳人的。毕竟,英雄与美人的故事总是可以引起人们的颇多想象。
    正如这首《青玉案》,若干年后,不但风采依旧,还诞生了令时尚美女们神魂颠倒的品牌:“花千树”、“百度”、“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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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1: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世事洞明,人情未必练达:朱熹
   方仲永那种少时聪颖,成年泯于众人的故事常常令人伤感。但“自古英雄出少年”的事例在中国似乎有着更广阔而乐观的市场。曹冲称象,孔融让梨,都深刻地印证了“从小看大,三岁至老”的古训。
    相传,朱松也曾经算过命,巫师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富也只如此,贵也只如此;生个小孩儿,便是孔夫子。” 朱松大喜,后对儿子擅加教导,发现其果然聪颖过人。四岁时,朱松指着天告诉他,“这就是天。”小孩儿却问,“天上有何物?”朱松大惊,如此善于思考的小孩儿,长大了必有作为。正所谓“成家全来汝,逝此莫踌躇”。
  这位带给父亲无数惊喜,为中国思想史画下浓墨重彩的就是南宋大儒:朱熹。
  
    因为父亲在朝为官,朱熹八岁的时候就有机会来到临安。在这里,他不仅欣赏到了临安的秀丽,也有幸目睹了许多文人、政客的风采,并第一次感受到在对金问题上,“战”与“和”的激烈交锋。
    1138年,正是秦桧主持宋金议和的时候,枢密院胡铨上书,反对议和并恳请杀秦桧以壮国威,结果遭到罢免。朱松不甘心,联络一部分人联名上书反对和谈,结果反对无效,求和协议达成,忠义之士无不为之愤慨。虽然朱松等人的抗争没有成功,但主战的凛凛风骨却影响了朱熹的一生。
    朱熹此生数度为官,只要有机会,必会进谏主战,绝不苟安议和。
    可惜,世人多认定朱熹是个理学家、文学家;而很少知道朱子也同样一身正气,满怀报国热忱。
  据说,朱熹去世前一年,回忆少年往事,不禁叹息,“建隆庚申(960年),距今刚好240年!”而彼时距朱松等人的上书,已然又是60年了。一轮甲子晃过,山河破碎,收复江山无望矣!读书人一声长叹,足见战和之事,始终是朱熹未了的心结。
  
    朱熹一生为官四十几年,而立朝时间仅有46天。四朝老臣,三次出山,“一出而遭遇唐仲友,再出而遭林黄中,三出而遇吴禹圭”,或受排挤或遭诬陷,每每志不能伸,无奈几番请辞。仕途之多舛,不禁仰天长叹造化弄人。
    在朱熹屡跌屡起的政治生涯中,和唐仲友那段公案最为引人瞩目。有人说朱熹和唐仲友有私怨,结果严刑拷打严蕊。而实际上,唐仲友贪污腐败、结党欺民、奸淫掳掠,勾结当朝宰相王淮,为害一方,气焰十分嚣张。朱熹出于对贪官污吏的痛恨,秉公执法,一查到底。
    结果不幸被王淮进言孝宗,说“朱主程学,唐主苏学,秀才之间争闲气罢了。”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就被定性为学术争议,轻松化解。朱熹反复上书,六次弹劾唐仲友均不成功,并被指目的不纯,改命他职。朱熹得知内情后,请求辞职,且未待批文下来,便拂袖南归。大有侠客之风,铮铮铁骨天地可鉴。在甩开政治的“三寸金莲”后,他终于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为往圣继绝学的使命和理想中。
    朱熹一生注重“理学”的研究,不仅自己苦心学习儒家经典,还从儒家经典中选取“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作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范本,是孔子之后的大儒,被后世尊为“朱子”。果真应了父亲占卜的卦辞,“生个小孩儿,便是孔夫子”。
    朱熹对儒学的继承与发展,从根本上改变了封建社会的思想模式。
    如果说程学不过是给中国文化穿上的一双三寸小鞋,那么朱熹的理学和道学观念,就等于为这双小鞋加了一副鞋带,令当时已经渐趋衰落的文化,逐渐窒息起来。但同时,朱熹的哲学思想对后世王明阳的“天人合一”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儒学和哲学的传承上来看,朱熹都是中国文化传承的中坚力量。
  当然,朱熹并不是一个漫画式的糟老头形象,也不是人们所误解的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从唐仲友事件,他能够辞官不做的举动来看,便可以推知他的正直与洒脱,貌似还有些侠肝义胆、为民除害的气魄。“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写得清澈见底,明白晓畅,实在看不出政治的野心。但或许正是这份耿直,连累了他仕途的波折。
  
  但上天似乎是公平的,他虽然为官建树不大,但为学为文却可当后世表率。“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一首漂亮的小诗既勾勒出春日的妖娆、妩媚,也透露出作者开朗、活泼的个性。这份通达、乐观,在朱熹的很多词作中,均有表现。像那首著名的《水调歌头》便是一例明证:
  
    江水浸云影,鸿雁欲南飞。携壶结客何处?空翠渺烟霏。尘世难逢一笑,况有紫萸黄菊,堪插满头归。风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酬佳节,须酩酊,莫相违。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晖。无尽今来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机。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
  
    一江春水,融化了天光云影;万里长空,包容了鸿雁南飞。提着酒壶,呼朋引伴,登高远眺,满眼翠绿的山色,缥缈的烟霏。相逢一笑,忘却尘世烦忧。紫色的茱萸,黄色的菊花,缤纷地插在头上。登高怀古,多少人感叹往事如烟,只有这令人欢愉的风景一如从前。
    词作下阕劝勉好友,佳节之际,即便酩酊大醉,但总算没有辜负一片大好时光。生命有限,何苦寻愁觅恨怨东风,夕阳迟暮,只需尽情享受。古往今来,春花秋月,绵延的时空和生命的乐趣相融汇。“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结尾以乐观的精神否定人生的无常。
  他登临望远,丝毫不见前人的惆怅,有的只是享受眼前美景的欣喜,赞誉自然的豪放。在朱熹的哲学世界里,天、地、人本来就是一体的。上下四方曰宇,往来古今谓宙。生生不息的宇宙和绵延接续的人生一样,充满勃勃生机。
  
    朱熹是一个奇特的矛盾体。他身上有文人的洒脱,侠客的豪放;然而更多的是道学的禁锢、儒教的束缚,他中规中矩地把自己拘囿在一个框架中。
    朱熹曾经给宁宗上课,离实现文化理想和政治抱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当一切近在咫尺,他那道学者的说教方式又把一切推远了。
    皇上需要的是讲授修行大法的老师,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手画脚的圣者代言人。
    当你举起道德的旗帜,不管你是否愿意,都在人与人之间树起了一道无声的城墙。很多人和宁宗一样,喜欢听你讲,却未必愿意永远仰望“师道尊严”。没有人可以充当“神”的角色,虽然所谓的“圣人”看起来离此不远。所以,当朱熹失去了“帝师”这一身份之后,人们必然不会认同他的“德行”,所有的道德也便都成了虚伪的道德。
    这是朱熹的悲哀,也是所有道学者的不幸。
    如今,白鹿书院依旧,《四书集注》犹存,却只有朱熹,已经被历史的评说模糊了本来的面目。
neo_img_200631316295776201.jpg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13 10:17:4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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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2 22: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古人写了好多好情诗,现在的好情诗却非常少,似乎现代人都不那么痴情了。
断脚狼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574285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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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2 22: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断脚狼在2011-11-12 22:02:00的发言:
古人写了好多好情诗,现在的好情诗却非常少,似乎现代人都不那么痴情了。

剧情(蔡明):为什么呢?

 

neo_img_a8c62130569af9f95cdf0e54.jpg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13 10:19:0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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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3 10: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乐府》爱情名诗——上邪

上邪!①


我欲与君相知,② 长命无绝衰。③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④,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⑤

【译文】

天啊!我要和你相爱,一辈子也不断绝。除非是山没有了丘陵,长江、黄河都干枯了,冬天雷声隆隆,夏天下起了大雪,天与地合到一起,我才敢同您断绝!

本篇是汉乐府民歌《饶歌》中的一首情歌,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在艺术上很见匠心。诗的主人公在呼天为誓,直率地表示了“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愿望之后,转而从“与君绝”的角度落墨,这比平铺更有情味。主人公设想了三组奇特的自然变异,作为“与君绝”的条件:“山无陵,江水为竭”——山河消失了;“冬雷震震,夏雨雪”——四季颠倒了;“天地合”——再度回到混沌世界。这些设想一件比一件荒谬,一件比一件离奇,根本不可能发生。这就把主人公生死不渝的爱情强调得无以复加,以至于把“与君绝”的可能从根本上排除了。这种独特的抒情方式准确地表达了热恋中人特有的绝对化心理。深情奇想,确实是“短章之神品”。

 

neo_img_tssc43.jpg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11-14 9:28:0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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