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台 朱彝尊
此词题有小序:“吴江叶元礼,少日过流虹桥,有女子在楼上,见而慕之,竟至病死。气方绝,适元礼复过其门,女之母以女临终之言告叶,叶入哭,女目始瞑。友人为作传,余记以词。
桥影流虹,湖光映雪,翠帘不卷春深。一寸横波,断肠人在楼阴。游丝不系羊车住,倩何人传语青禽。最难禁,倚遍雕栏,梦遍罗衾。
重来已是朝云散,怅明珠佩冷,紫玉烟沉。前度桃花,依然开遍江浔。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谁寻。
流光溢彩的流虹桥边,庭院深深。茫然四顾的女子,恨自己飘忽不定的思绪不能留住心上人的羊车,也没有人能替自己传递相思的信笺。倍受着凭栏远眺,只能在梦中尽情与心上人相约的煎熬。
开篇造景叙事,连用了羊车和青鸟的典故,在“翠帘不卷春深”的渲染下,寥寥数笔,把个小女子的痴情刻画的淋漓尽致。住、倩、禁、遍四字,或领或结,层层递进,一寸横波,一寸相思,一寸灰尘,跃然纸上。
女子终于云髻散乱,直如明珠佩冷,紫玉烟沉般香消玉殒。两个典故作转,小女子的单相思有了死的结果。
江边桃花,依旧盛开,决不会因为女子的黯然离去而改变!心生爱慕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由此演变成单相思。蜿蜒的长堤啊,你何时也会开满红心草,使女子死的有些许意义。似问非问,我见犹怜。
死,终于换来了一掬同情的泪水,一阕哀叹的吟咏。此后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还是“天上人间会相见”?冷处作结,似答非答,发人深省。
全词结构严谨,张弛有度。叙事简单明了,用典多而不赘,寓意含而不露。读之才令扼腕难已,掩卷还觉余味无穷,彰显了一代婉约词宗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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