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歌

海的女儿

骊 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亲爱的朋友们，从我8月15日夜里告别首都回到大连以来，每天神情恍惚失魂落魄的日子转眼已十数日。这个我曾经那么热烈地渴望归来的城市，在我真正置身于其中的时候，是以扑面而来的局促和不安来迎接我的。以至于我一直都怀疑，自己是把魂魄丢到了某个地方忘记带回来。

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确确实实是把自己的灵魂，或者至少是灵魂的一部分，丢在了岁月的路边。也许是石家庄的绿茵阁，也许是北京的街巷，也许是秦皇岛的海滨，也许是黄河的壶口, 也许是平遥的古城， 也许是泰山的顶崖…我搞不清具体的地点，却只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我确确实实把自己的灵魂丢在了过去的一年半以来我所亲历的那些时间和空间里。

于是我不得不频频地回首，拼命地想要找回一些什么，却无奈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找不到，内心底一片茫然，徒有对人生聚散无常的慨叹。而茫然之余，沉淀于胸怀的，仍然是对你们——我珍爱的朋友们的点点滴滴温馨的回忆…

亲爱的马友们，我首先想起的，当然是你们——上海的小野人，中山的雨泉，长发披肩的活着，时不时发来令人开怀的邮件的干妹，不知最终回没回长春的佳音，还有诗人、老徐、阿薇、安妮，都好吗？非常非常想念你们。还是再次感谢活着吧，感谢你组织的那次为我开辟了网络交友天地的活动。永远永远，记得去年那个别样的中秋、以及骑在马背上灵魂出壳的瞬间。转眼将又是一个秋夕，如水的月光将依然和去年一样照耀着我、照耀着你们吧。可是谁能告诉我，当我仰望月空想起你们的时候，该如何承受那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必将袭来令我措手不及的如许怅然? 而那样的一丝怅然，会在每年的那个时刻象幽灵一样萦绕在心头遣散不去…

阳光的弟弟妹妹们，我为能够成为你们的朋友而自豪，你们将是我终生的精神财富，因为想起你们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阳光。爱吃小白鼠的可爱的雅雅，往我邮箱发来的照片是一只猫猫，告诉我的名字却叫鸭鸭，真认识了才知道实际上是一头牛，因为一本书和我结下网络之缘的牛鸭鸭猫猫，就是这样给了我许多开怀的瞬间……不爱吃巧克力却总跟我讨巧克力的幽静，最初是因为在网络上和我讨要我买给别人的小食品而认识的，打过了交道才发现有那样一个馋嘴的小妹妹也是件挺开心的事……一个可爱的弟弟名叫一华，唱歌的时候会在KTV包间的沙发上翻筋斗，在线聊天的时候又会向我叫嚣将来要做全世界最牛的什么什么什么，年轻、自信与智慧在一个人身上竟可以那么样蓬勃而绚丽，令我不由自主地深受感染……还有一头一觉醒来首先要唱歌的安猪猪，见到他很久之前我就曾反反复复读过他发在网页及我邮箱里的每一篇文章，平淡的日子在他笔下总那么充满人情、温馨四溢，认识了他之后发现实生活中他的心态一如作文章时般阳光灿烂。离开北京的那晚，我是和这头猪一起在钱柜唱歌的，末了猪老板向大伙收银，轮到我时找不开零钱，得意洋洋地甩过来一句：先欠你5块，下辈子还吧……歪姐姐听了二话没说，提了行李就奔了首都机场。殊不知彼时彼刻歪姐姐是如何地心花怒放得意万分啊——嘿嘿，那我这辈子不就是你的终身债权人吗？！等着吧，看我怎么变着法子折磨你这猪白劳！

阳光俱乐部里还有许许多多朝气蓬勃、活力四溢的弟弟妹妹们，阳光的发起人之一的聪敏而可爱的许沁，热心又大方、曾经用仰慕一词把歪姐姐乐一跟头的的翠茜，歪姐姐迄今为止见识过的最年轻的博士27岁的教授老气横秋的小神童王天树…这是怎样一群内心充满了爱、外表散发着阳光的孩子们啊，叫我如何不喜欢！可爱的弟弟妹妹们，歪姐姐曾答应过你们到石家庄找我会包吃包住，那么现在就改成大连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我在大连，就来吧来吧尽管来找我, 来了先把歪姐姐乐死再说…

野人家的老妹啊，在携城我是歪姐姐，在咱故乡我是海姐姐，可惜咱们的故乡论坛已经不存在了。我心里一直很留恋咱故乡，并至今都有点偏执地不大愿意去新家…可是我还记得我欠你一个承诺，一个恐怕永远都不能兑现的承诺。不过我可以建议你到携城俱乐部去找一个叫向阳公社的地方, 也只能如此了。有空到大连找我玩吧。新家我进去得不多，但其实常常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张望熟悉的人影。
山蝇，还好吗？谢谢你上次热心地帮忙。见到咱腐败小分队的人们，请代我问个好…

刘磊，很久不见了，还好吧？毕业了是继续读博士还是要上班？很想念你，有空和你女朋友一起来大连玩儿吧。

陈杰，我的又一个从北京去了上海的朋友，偶尔地见到你的文章，见字如人感觉那么亲切，尽管字里行间多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淡淡的感伤， 却依然是静静地流淌进人心田的那么美的文字，能够保持那么美的心境，相信你在上海应该生活得还不错。我其实从此已经没有机会见到你北京的老相识了，也就无从代你向他们问好。但是我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会永远记得你并关心你，包括我（如果我也算你北京的老相识）…当然我还记得你说，如果我去上海，你会请我吃淮扬菜。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啊…

雨生，认识侠骨柔肠的你是我参加帆板俱乐部的一大收获。表面上豪爽如男孩的你，骨子里却那么细心体贴。忘不了那晚我发烧时为我烧开水、煮面条、捂住我胳膊给我取暖、轻手轻脚为我盖上睡袋的你，也忘不了从秦皇岛回来的车上向我喋喋不休地叙述心事的你。下辈子你要是改做男人，我一定做你的真老婆。我同样也不会忘记总是象唐老鸭一样嘎嘎乱叫的白沙，还有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却轻声慢语、总是耐心细致地为我包扎伤口的北极, 以及那一夜晚浪漫而温柔的月光海景，那些日子蓝天碧海下的白帆点点…感动的瞬间，将终铭心怀…

干爹，我的生于1974年的伟大的干爹，欢迎下次到大连来继续请我吃饭；也别忘了下次去新加坡，顺便把我也捎上…我始终记得你说的那句很牛的话：北京最大的好处，就是神经病多。爱犯神经病的我，一直很得意于拥有一个更爱犯神经病的干爹…怕只怕回到大连没人陪着犯神经病，到时候我会真的犯神经病…

最后，是最终没能谋面的绿色书吧的老板抱抱，我也和你一样，觉得到底没能在北京见到你是一大遗憾。除了你，还有绿盟的好多其他网友，都是我一直希望能见一面的。比如到哪里都那么清香四溢人见人爱的清香， 不高兴了就口口声声要吃了我、高兴了又会说要往泰山顶上给我送粽子的的麦子粒，燕语莺歌说话写字总那么怡人的燕子，答应过要来石家庄帮我砸东海物业玻璃的老韩，酸了吧叽比我还能无病呻吟的老潘，还有答应请我吃芥末鸭掌、葱暴鸭心、麻辣鸭肚和烤全鸭的唐老鸭，人称会长、相传是万妹迷的K哥……此去经年，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上一面，真的很难说很难说了。


当往事涌上心头的时候，我意识到了时间的残酷。有一些温暖的细节，是注定要稍纵即逝的；曾经那么真实的感动，也最终会在风中淡然。晴朗的蓝天下，伏在南阳台的栏杆上，鸟瞰院子里的草坪和远处的青山，想到再也不必象以前一样匆匆忙忙地离去，竟有一些惶惶然的不适应…是的，我再不必离开，离开我心爱的大连、离开这我用心去呵护的的家…可是啊，我又如何能够再回归，回归到一些曾经那么美好的时间和空间里？那曾经给过我那么真真切切的感动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在我今后的生活里，将永远永远都不可能重现…是谁告诉我的，这就是生活？生活是如此地美好而残酷。

然而，我也知道，今生今世，每当我回望这一年多离家的历程，眼前就总会浮现出那些曾经停留于心尖的美好的人和事，尽管因时隔已久而日渐模糊，却始终闪烁着不灭的温馨的光芒； 而那些点点滴滴盈满了岁月时空的平淡而暖和的人情，将是日渐凋零的生命所唯一能够凭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2003年8月18—26日
于大连